她靠近楚璿,兩人鼻翼幾乎相抵,氣息交融,言若幽歎:「這是不是就可以說明你早就背棄了外公?不然,陛下何等精明,會在你不跟他一條心的情形下那麽維護你嗎?」


    原來楚玥還留了一招後手。


    也是,在她背後使了壞,做了那樣冒險的事,總得提防著萬一翻了船還能有艘小舟防身,省得把自己淹死了。


    當初蕭逸嚇唬過她,她要是敢把紅麝粉的事情說出去,就讓她嫁不成江淮。


    現在想想,就算沒有這份威脅,那個時候她也不會往外說。


    把牌都攤開,萬一楚璿跟梁王府翻了臉,對楚玥又有什麽好處?


    哪怕她和梁王府雙方貌合神離,隻要維持著表麵的平靜,楚玥的身後就有兩座靠山,有多少用處不打緊,隻要襯著她的身份能讓她順利嫁給江淮就足夠了。


    楚璿從前隻覺得這小丫頭乖巧懂事,會哄父母開心,現在才明白,這一份乖巧的背後含著幾乎要滿溢出來的精明。


    她有些許自嘲地想,這麽個小丫頭就這麽會為自己打算,她怎麽就開竅這麽晚,都快讓人吃幹抹淨了才迷途知返。


    楚玥見楚璿不說話了,以為自己終於占了上風,得意地把前傾了的身子收回來,輕攬袖紗,笑看向自己的姐姐,嬌嬌滴滴地說:「姐姐,我們都是親姐妹,何必這樣針鋒相對呢?這一回的事是妹妹糊塗,妹妹做錯了,你大人大量原諒我一回兒,咱們以後就井水不犯河水,我再也不給你添亂了。」


    楚璿也笑了,也學她捏著嗓子說話,聲音比她還嬌:「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怎麽辦?咱們是井水不犯河水了,可外麵那些不知內情的人,還隻當你是我的好妹妹呢,你還是少不了要沾我的光,我不想讓你沾了,你說怎麽辦?」


    楚玥的眼裏凝起了化不開的冰霜,卻還是耐著性子,想要跟楚璿講講道理:「若是鬧開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我知道你這麽些事,若是一股腦兒都說給了外公聽,怕是也夠你受的。現在你不是好好的嗎?也沒出什麽事,何必呢?」


    說得可真輕巧。


    楚璿比她還輕巧:「有件事你可能一直沒想明白。雖然你原先就是頂自私的人,可我一直想著你是我親妹妹,給你的也是親妹妹該有的待遇。可如今你把我喚醒了,我不想要你這個妹妹了,自然就不能拿原先的方式來待你。」


    她緩緩一笑,聲音說不盡的悠揚悅耳:「你以為這宮裏的森嚴守衛都是擺設麽?你以為自己還能有機會到外公跟前去給我放冷箭?」


    楚玥臉上神情一僵,忙提著衣裙起身,疾步往殿門奔去。


    手將要觸到門邊的雕木,忽從黑暗裏閃出幾個校事府的暗衛,架住她的胳膊把她拖了回來。


    楚璿坐得端穩,頗為遺憾地看著她。


    被推了個踉蹌的楚玥惱羞成怒,瞪著楚璿惡狠狠道:「你敢!母親、父親還有哥哥,他們不會不管我,不會由著你胡來的。楚璿,你就認命吧,你生不出孩子,爬不到皇後的位子,哪怕陛下如今再寵你,你也還是沒有出路。不是殉葬就是色衰愛弛,人不能跟命爭,你天生就是這缺了福氣的命……」


    楚璿實在難以把麵前這個歇斯底裏的女人和總是依偎在母親身邊,羞澀又溫順的小妹妹聯係在一起。也想不到那花朵般俏麗的容顏會扭曲成這個程度,如從香蜜的花芯裏冒出一條醜陋的蟲子,不斷撕扯著花的瓣蕊。


    楚玥抓著矮幾的一角,眼幾乎要淌下血來,奈何受暗衛鉗製,走不到楚璿跟前,愈加恨極,呲著牙,目光仿若利劍,誓要把楚璿戳出幾個窟窿似的。


    僵持中,殿裏響起‘刺啦’的聲響。


    極輕微的一道響,但因為無人說話,雙方都斂神稟息,所以這聲音又顯得很清晰。


    兩人皆偏頭看去。


    蕭逸將隔在殿內的棋盤門推開,走出來,他的後麵跟著江淮。


    楚玥一看到江淮,心頭陡然漾上慌亂,滿臉的怨毒與橫飛怒氣驟然僵住。


    那張俊秀的臉上融雜了錯愕、沉痛、自責……最後都化作了冰冷的失望。


    「安郎……」楚玥啞著聲低喚,戾氣掩去,眼淚滾下來,怯怯弱弱地看向江淮,道:「是姐姐……她要害我。」她被暗衛扭著胳膊,極艱難地抻頭道:「你快向陛下替我說幾句好話,不能由著姐姐這麽蠻橫霸道。」


    江淮麵無表情道:「剛才的話我都聽見了。」


    「那是她在算計我!」


    「你不做惡事,別人怎麽算計得了你。」


    一陣安靜,楚玥淒慘道:「所以,這一次你要站在她那邊了嗎?你別忘了,我才是你沒過門兒的妻,難道說這麽長時間你一直都對她念念不忘嗎?」


    大局已定,楚璿懶得聽她胡扯,隻起身,越過他們走到蕭逸身邊,道:「你出來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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