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很近……楚璿隻覺脊背有些發涼,低聲問:「你覺得是誰?」


    蕭逸搖頭,他閉了閉眼,又看向那枚迦陵鏡,篤定道:「不過不用擔心,隻要有這枚銅鏡在,遲早有一天能把他釣出來。」他輕翹了翹唇角,道:「這不是已經釣來了一個秦鶯鶯。」


    楚璿驚呼:「秦鶯鶯?他跟……是一夥的?」


    蕭逸笑道:「我讓你拿他練手,修一修識人的本事,你偏不往心裏去。這人到目前為止露了不止一處馬腳,你竟一個都沒看出來。」


    楚璿隻覺舌頭都要打結,半天才結結巴巴道:「我……我笨。」


    蕭逸揉了揉她的額頭,道:「不笨,隻是跟我比有點笨,不過話說回來,這世上大多數的人跟我比起來都笨,你這樣也算不得丟人。」


    「秦鶯鶯著實是個練手的好對象,不要浪費了,我把答案告訴你了,你再觀察觀察他,看能不能看出點什麽。我還是不信,你說你長得這麽漂亮,怎麽能是個笨的呢?」


    在蕭逸滿麵的疑惑不解裏,楚璿覺得自尊受到了巨大傷害,默默地起身,獨自回了內殿,把門從裏麵鎖了,抱膝坐在床上默默舔舐傷口,就是不讓蕭逸進來。


    直到蕭逸邊砸門,邊撕心裂肺地喊:「璿兒,你就算天天子時之前睡,把身體養得再好,你不放我進去,也還是生不出孩子啊!」


    楚璿才勉為其難,把他放進來了。


    ☆☆☆


    這邊還可跟秦鶯鶯有一搭無一搭地調心眼,可韶關的戰事卻是連一刻也等不了了。


    梁王上書請求改立自己的孫子蕭雁遲為雲麾將軍兼征北主帥,蕭逸很幹脆地準了。


    至於為什麽梁王會遂了楚璿的意把蕭雁遲捧上位,大概除了局勢所迫和軍中支持外,還因為他對其長子蕭騰的忌憚。


    蕭騰居世子位多年,兒子各個出息,不是執掌大理寺,就是擁軍駐紮在淮西。自蕭鳶死後,便再無牽製他的人,眼瞧其一人獨大,梁王應當也是寢食難安的。


    這樣一個多疑多思的人,是不會對自己的兒子就不去懷疑的,畢竟……他老了。


    這樣一番波折,任誰都沒想到,最後得益的人竟然是蕭雁遲。


    一朝封帥,執掌十萬兵權,可真是後來者居上,把王府裏其他的兄弟都蓋過去了。


    楚璿本該替他高興的,可最近家事纏身,隻覺乏力心累,高興不起來。


    蕭逸派人把楚玥秘密送去了崖州的律院,命人嚴加看管,據說那是專門關押犯了錯和發了瘋的罪婦之所。


    果不其然,她母親就找上門來了。


    楚璿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全都說出來,兩人自然不歡而散,沒幾天她就接到了兄長楚瑾的書信,說他不日將會抵達長安。


    楚璿猜測著,母親恐怕給父親和兄長都去了信,父親是個明白人,應當猜出了來龍去脈,也知道她不是個心狠手辣的,大約不會殺楚玥,所以懶得管。


    而兄長……楚璿其實對他很陌生。


    明明她知道,自己躲在深宮裏,若是不想見,憑楚瑾就算有登天之能也見不到她,可心底就是隱隱不安。


    她正愁雲繚繞,高顯仁來了,說請她去一趟宣室殿。


    「宛洛大軍明日出征,雁遲公子……哦不,是雲麾將軍非向陛下請求要最後再見一麵娘娘,不然他不走。這麽個愣頭青,陛下軟的硬的都來了,就是攆不走他……」


    楚璿跟著去了,剛進殿,就聽雁遲那明朗的嗓音從西偏殿傳出來。


    「陛下,從驪山行宮的事後,臣仔細想過了,有些事是強求不來的,臣若是還存著那樣的心思,不光對臣自己不好,對娘娘也不好。做臣子應當有做臣子的本分,臣蒙聖恩,是真得想安安分分為官,老老實實守疆的,臣今天來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告個別,告個別不過分吧,我們還是表兄妹呢。」


    他把話說得這麽謙卑懂事,蕭逸的臉也冷不下去,隻幽幽看著他,很為難的樣子。


    蕭雁遲見他沉默,知道有了鬆動,忙要說些好聽的話:「臣其實一直都很尊敬陛下的。您英明睿智,又年少有為,實乃天下錚錚兒郎的楷模。父親也一直教導臣,應道尊敬長輩,尊老愛幼,臣銘記於心,不敢擅忘。」


    蕭逸聽了些恭維話,本已有些飄了,突然覺得不對,橫起扇子指他:「你等等。你說什麽?尊老愛幼?」


    「你說誰老?!」


    蕭雁遲一聽蕭逸的音調陡然轉涼,微慌,忙迎上他那兩道充滿質問的眼神,道:「不……不,不是尊老愛幼,是尊敬長輩,您是長輩,長者為尊……」


    蕭逸坐在椅子上斜眼睨他,心裏還是不怎麽痛快。


    這愣小子看上去挺實誠的,沒什麽壞心眼,也是誠心誠意地想恭維他,討好他,可不知怎麽的,就是看他不怎麽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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