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肯定。”隻要約定好了時間, 沈謂行就不會遲過, 隻有早到的。既非過年過節, 又不是被夏秋催回來的, 陳熙回家見到夏問之, 既驚又喜。也都這麽多年了,麵對夏問之的俊秀聰慧、當年的浪漫入骨、後來的癡癡情深,陳熙到底是有那麽些期待的。夏問之又不會近別的女人身,這一生過下去,總會和自己生情,隻是時間問題。她一直都是這麽認為的。當然了,喜歸喜,這個節骨眼兒陳熙還是有些疲憊。這疲憊來自於給夏秋補窟窿。沈謂行以前說得好聽, 真要出那麽多錢就兩嘴皮子一嗑, 急著撇清幹係。意料之外, 卻又是情理當中。無外乎人都是這樣, 隻是以前自己和夏秋都被沈謂行這魔高一丈給騙了過去,居然還曾真以為這是個傻子,現在看來也挺精的!陳熙這麽想。夏秋這傻孩子又鬧得厲害, 被周奇催了兩次就慌成驚弓之鳥, 嚷嚷著實在不行就去找爸爸要。陳熙就想真打他一頓了!這事兒絕不能讓夏問之知道。外人不知底細, 她卻比誰都清楚,夏問之的親緣概念極為寡淡,對父母亦如此,兒子也不例外。他對夏秋的感情,幾乎都基於秋楚言。萬幸夏秋的相貌不像她這個親姨,可更扯不上像秋楚言或夏問之。性情更如此。夏秋打小不愛學習,一門心思做明星夢,鬧著要出道時夏問之就很不高興,隻是最終還是放任了。然而夏秋出道這麽久也沒大紅,更搞出這事兒——還敢讓夏問之知道?陳熙想得誇張一點都怕夏問之忍無可忍拉這瞎折騰的夏秋去驗dna!那真是全玩完了。最終陳熙下了狠心,找周奇拉鋸成七百萬。這七百萬包括從公司挪的,賣了陳熙自己的一些資產,還有別處零碎的或黑或白的路子。但拚得值。保住了夏秋,就是保住了夏問之的信任。夏問之雖不通世故,但腦子好,早年盯準炒房,還投什麽新興行業就火什麽,從未失手。他不愛花錢,都是為夏秋賺的,也透過口風,等夏秋結婚定了性,他就逐步把名下資產轉贈給兒子兒媳。所以,隻要一切順當,她最終都不會虧。陳熙打起精神,笑道:“怎麽沒說一聲,去接你。”夏問之原本垂頭坐著出神,聽到聲音也沒接話,隻是抬頭看了她一小會兒。陳熙的心中一頓。夏問之的眼神很冷。她上一次看到他這樣的眼神,是十八年前,秋楚言剛死的那陣,他看什麽都是這樣的眼神。——不,又不一樣。那個時候是絕望多過恨意。如今,是恨多過絕望,與憎惡持平。他知道了夏秋被勒索的事?這是陳熙的第一反應。但是她沒有急著說,隻是溫柔地問:“怎麽了?”夏問之將茶幾上麵厚厚的一疊紙推了一下,說:“簽了,十二個小時內滾出去。”陳熙:“……”她低頭去看,第一張就是離婚協議書。陳熙:“……”她差點就想問“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忍住了拿起紙翻了翻,血色散去:“你——”“少廢話,也別演。”夏問之站起身,抽出最底下幾張朝她臉上扔了過去。陳熙是真沒反應過來,愣了三秒鍾才去撿,一看——“這是誤會!夏秋是你看著生的!”陳熙迅速意識到立刻能重做的親子檢測不必反駁,便換個方向道,“怎麽會這樣?我姐姐確實差不多時候生了個孩子,沒說過是因為有內情,我可以解釋。總之,肯定是醫院出錯了,我回家去問——”夏問之猛地把紙都砸她身上,紛紛揚揚地落了一地。陳熙渾身一僵。“我讓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