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做什麽?」他冷清的眼露出戒備,直勾勾的盯著她宛如梨花白淨的容顏。


    「本宮喜歡你!」


    要對一個男子坦白自己的心意有多麽不容易,別說普通的平民女子不會輕易說出,她的身分那麽尊貴,照理更不可能這麽做,可她卻毫不矜持的開口了。


    語歇,半晌的寂靜。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知道,而且非常確定自己的心意。」打從看到第一眼,她就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喜歡他了,既然話說出口了,這時的她就不能退縮,一退便再也不會有前進的勇氣了。


    她知道這個沉默幽冷的男人可能一輩子都不可能對她或者是任何一個女子心動,與其被動的等著他能表示一點心意,不如自己來。


    鳳鳴看著她雙頰泛起紅暈,美麗的絕色臉蛋洋溢著期待,他沉聲道:「我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隻是喜歡上你了,不可以嗎沒等霜不曉說完,鳳鳴轉身就走。


    原本他還想好人做到底,替這位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人心險惡的公主叫輛馬車,讓她安全回到皇宮的,如今,大可不必了,他無須多此一舉。霜不曉還想追上去,被錦紅死死拉住。


    「公主……」居然在大街上追男人,奴婢的好公主,替自己留點顏麵吧!


    再說,那個冷冰冰的鳳鳴質子到底有什麽好的?他的意思再淸楚不過,他對公主並沒有愛意。


    不管是不是鳳鳴質子在耍欲擒故縱的手段,錦紅就是覺得兩人不般配。


    「咱們還是回宮去吧。」她小心的措辭。


    「他是什麽意思?」霜不曉抿著略略失了顏色的粉唇,說道。


    「奴婢也不懂。」


    「你一定懂的。」


    「他、他一定是覺得高攀不上您,一定是的……」


    「錦紅,你不必安慰我,你可以直接嘲笑我厚顏,身為公主,又是個女兒家,竟然開口說喜歡他……可是我哪裏不好?為什麽他看不上本宮?」她苦澀的像吞下一大把黃連。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後悔對他坦書自己的心意。


    就算會被恥笑皇室怎麽教導的,堂堂的始國公主竟當眾親口向質子示愛,她都不會後悔!「公主殿下……奴才看得出來,鳳鳴質子對您沒有男女感情的。」


    霜不曉充耳不聞,細白的指頭扯緊了衣擺。


    「可是,本宮就是喜歡他。」看著像一匹濃黑織綢的夜幕,今夜,一顆星星都看不見。


    對他如此執著好嗎?


    說實在的,她也不知道。


    鳳鳴一如往常的去上課,對霜不曉的態度分毫不改,不冷也不熱,那一晚的事情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


    他們上課的地點也不拘東在折蘭殿,因為曉公主不是一個關得住的人,花樹下、液湖旁、梅林間都去過,但是,盡管風光景致不同,對鳳鳴而言並無兩樣。


    他無所感覺,可這些事看在有心人眼裏,就不是那麽回事了,皇宮中開始沸沸揚揚的傳著曉公主和排雲國質子走得很近的事情,甚至於奴才們之間也悄悄的拿這來當茶餘飯後的話題。


    這件事多少傳進了為國事如麻煩心的佑帝耳裏,但是,在佑帝心裏,他私心偏向自己的女兒,隻當作奴才們在胡說,僅下令要揪出造謠的人,將其嚴懲,這才令傳聞略微收斂。


    這天下朝後,佑帝照常擺駕碧霄殿的西暖閣,人才剛換下朝袍,用暖巾子抹過臉,還來不及稍坐下,守在外頭的小太監便傳話說公主求見。


    佑帝連忙宣召,他已經有好幾日未見公主,頗為思念。


    西暖閣裏薰著龍涎香,若有似無的香氣烘得一室淡暖舒適。


    「兒臣叩見父皇萬歲萬萬歲!兒臣給父皇請安來了!」霜不曉盈盈下拜,笑容嬌嫩甜美。


    「快起來,跟父皇見外什麽。」


    「謝父皇。」


    「你多日沒來向父皇請安,都在忙些什麽?」


    「兒臣這會兒不就來了,父皇每天勞心案牘,哪有空想到兒臣?」偎到佑帝身邊,霜不曉撒嬌的靠在眉頭,拉著手晃來晃去。


    人間多以親情為重,阜家兒女卻是極難有這福分,霜不曉的眷寵不衰,比萁他阜兄得到f多的福澤使她非常的珍惜這一切。


    「你這孩子,給你一階梯,你就攀著上天,嫌棄朕沒有把你放在心上了。」他親昵地點了點她的鼻頭。


    佑帝疼愛這女兒不是沒有原因的,每天在諸多國事、臣子間的算計權謀中維持一個王者的尊嚴,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偶爾看看女兒天真嬌憨的笑臉,比什麽都能撫慰他的心。


    「兒臣可是一直把父皇放在心上,咳嗽有沒有好一點?兒臣替您燉來金絲燕窩,您趁熱嚐嚐?」她轉頭示意在佑帝身邊服侍的老太監,把她從折蘭殿帶過來的燕窩燉品呈上。


    「你親手燉的?禮多必詐,什麽時候學會獻殷勤了?」


    「哪有人這樣說的,拿束西來孝敬您還要被懷疑,我讓人把燕窩撤了好了。」她噘噘小嘴,不依了。


    「哈哈哈哈,不能撤,你都帶來了,朕說什麽也要嚐嚐。」金絲燕被稱為燕窩中的極品,但對身為一國皇帝的他來說,貴重的地方不在食品的本身,而是女兒那份孝順的心意。


    「父皇,合不合您的胃口?」


    「不錯、不錯,朕的曉兒將來一定會是個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好妻子。」但他還想多留這個女兒幾年,嫁人?再說吧!


    他哪知道自己的一片苦心,很快就碎成一地。


    霜不曉看著佑帝心滿意足的吃著她親手燉的補品,笑嘻嘻的提出她的要求。


    「父皇,我想成親。」


    佑帝差點嗆到,麵容微肅,「什麽?!」


    「父皇,曉兒想嫁給鳳鳴太傅。」


    佑帝的臉立刻黑了大半。


    「排雲國的鳳鳴質子?」


    霜不曉見父皇臉色陰沉,甜品也不吃了,雖然心下一驚,她還是溫柔的笑著說,「請父皇答應讓曉兒嫁給鳳鳴,如此一來,始國和排雲國的關係將更加密不可分,對父皇、對國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朕不答應。」


    「兒臣求您了,父皇!」


    「曉兒,婚姻不是遊戲,你回去考慮清楚再說。」


    「曉兒早就想妥了,您以為我是那種行事莽撞的人嗎?」她已經想了很久,琢磨了又琢磨的好不好。


    「是哪個吃了能心豹子膽的狗奴才敢這樣在你耳邊碎嘴慫恿你?朕要砍他的頭!」婚姻是一件大事,敢慫恿他的女兒說要嫁人?罪不可赦!


    「沒有人的頭要被砍啦,兒臣是真心誠意來請求您的,您不是最寵兒臣嗎?為什麽這件事就不行?」她跺腳。


    「你這孩子,那鳳鳴雖然曾為排雲國儲君,但排雲國早在一年前就已經另立太子,你可曾想過,一旦你下嫁這樣的人,父皇了不起給他個封號,頭銜也頂多隻能是個駙馬親王,朕的女兒豈委身於了那種人?!」他不讚成。


    「父皇,您為什麽就是講不通?他不當皇帝又怎樣,我們家已有您這個聖明的皇帝了,往後太子哥哥也會當皇帝,您說,全天下的皇帝都讓我們家給包了,會不會太貪心?有個不是皇帝的人也沒有不好。」若每個人都想當皇帝,那誰來當老百姓?


    沒有百姓,又哪來的帝王?


    「你這孩子,說個話繞得朕頭暈!」佑帝吹胡子瞪眼睛,眼裏有些恚怒。


    「父皇,兒臣喜歡的是他這個人,就算他是個販夫走卒我也要嫁!」理講不通,她也不講了!


    「哼,先不說那鳳鳴身分低賤,身為找始國的公主,是你說想嫁給誰就能嫁的嗎?」佑帝冷嗤。


    「他一個得靠國家救濟才能過活的質子拿什麽養活你?能給你幸福嗎?再說他在我國這些年雖然守規矩不犯錯,朕卻認為這人心思莫測,狼子野心,我無法相信他!」


    發現父皇真動怒生氣了,但要是此番作罷,往後,她能嫁給鳳鳴的希望就更加渺茫。


    霜不曉豁出去,退後一步跪下,雙手握拳,堅定的放在裙兜中,顫聲道:「父皇,兒臣非鳳鳴不嫁,若您不答應……兒臣……兒臣就在這裏長跪不起,直到您答應為止!」氣氛整個僵了起來。


    「你這是恃寵而驕,恐嚇起朕來了,好你個女兒,好你個霜不曉!」佑帝隨手抓起桌上的白玉鐫九龍紙鎮砸下,落在霜不曉的膝蓋邊碎成一地,碎片四濺劃破了她白淨如瓷的手背。一條血絲,慢悠悠的淌下手掌側,沒入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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