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昊看也沒看她:「你當我願意陪著你嗎?要不是娘的吩咐,我一刻都不會跟你多待。」


    阮芷曦扯了扯嘴角,嗬嗬一笑:「那可真是辛苦你這個大孝子了,隻是不知道大孝子要這樣委屈自己多久呢?一天兩天,一年兩年?」


    「這一時半會的倒也沒什麽,可要是時間長了,一直沒有子嗣,你說你該怎麽辦啊?爹娘會不會逼著你跟我行房啊?」


    顧君昊還以為她是想要孩子,用這種話來脅迫他,差點被她惡心吐了,恨聲道:「我是不會跟你生孩子的,你別做夢了!」


    「誰想跟你生孩子啊?」


    阮芷曦翻了個白眼。


    「你這種刻板又無趣,二十多歲活得像八十多的,要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都不會看你一眼好嗎?」


    顧君昊氣的下意識站住了腳,咬牙看著她。


    跟在後麵的下人見狀也停了下來,一個比一個緊張,生怕兩人又打起來。


    這裏可不是華亭山,萬一被人看見了,那不等他們回府,流言蜚語就要傳遍京城了。


    好在顧君昊生氣歸生氣,卻也知道場合,隻憤憤地瞪了她一眼就繼續向前走去。


    經過剛才一番不愉快的鬥嘴,他們誰都沒有再說話,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竹林。


    這竹林許是常年生長在佛寺裏,真有了幾分禪意,阮芷曦進來後煩躁的心情也漸漸平靜,放慢腳步走在幽深的竹徑上,整個人都輕鬆不少。


    她走著走著,隱約聽到前方有細碎的低語聲,原本也沒在意,卻無意聽見了「鎮國公府」幾個字。


    那說話的人聲音清脆又有幾分稚嫩,一聽就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女,雖然刻意壓低了音量,卻又因為背後八卦帶來的興奮而情不自禁的上揚。


    「我聽說邊關戰事根本就沒有奏報裏寫的那麽嚴重,不過是兩三千胡人試探著鬧事,想像以前一樣搶點口糧回去而已。」


    「鎮國公府的兩位公子為了立功,刻意誇大其詞,讓人覺得他們英勇善戰,沒了他們邊關就要失守了。若真是如此,那不就是謊報軍功嗎?」


    「應該不會吧,」旁邊有人小聲道,「這麽大的事他們怎麽敢?」


    先前那聲音道:「咱們覺得不敢,可不見得人家就真不敢,史上武將功高震主肆意妄為的事還少嗎?」


    「何況早前就有人說過,鎮國公府一門三代盡是男兒,這是陽盛之勢。更有高人批言,說‘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物’。」


    「我若是鎮國公,就算為了避嫌也會主動交了兵權的,可他們明知流言四起卻還把持軍政這麽多年,這本就不對勁。」


    阮芷曦聽著這些話,麵色漸沉,胸口隨著呼吸頻頻起伏。


    阮氏自幼生長在鎮國公府,跟國公府的幾位兄弟和子侄們一起長大,親眼看到國公府對他們的教導。


    凡國公府男兒,啟蒙後最先學的從不是自己的名字,也不是旁的什麽字,而是「忠君愛國」。


    這四個字在他們成長的過程中貫穿始終,永遠被放在第一位。


    這樣的人家,怎麽會有不臣之心?


    而這女子雖然自始至終用的都是「聽說」「如果」「別人說」,細究起來似乎隻是隨口聊聊,並未斷定國公府真就心懷不軌意圖謀逆。


    可這樣的話讓別人聽去,會怎麽看待國公府?若是傳到了皇帝耳朵裏,他又會怎麽想?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阮芷曦前世僅僅因為一個「不贍養父母」的謠言就被網上的鍵盤俠噴的差點連工作都丟了,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年代,被人傳出這樣的流言,國公府又會怎麽樣?


    顧君昊站在她身邊,聽著那些無理的猜測也皺了皺眉。


    他雖然厭惡阮氏,但也知曉阮氏所做的那一切都跟國公府無關。


    鎮國公一生忠君為國,膝下幾個孩子也都以報效大齊為榮,前世若非阮振平拚死為他們擋住了晉王兵馬片刻,他跟沈樅根本不可能帶著太子逃出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從未想過自己那個在鎮國公府長大,被鎮國公親自教導過的妻子會與叛賊同流合汙,還害死了他和他的爹娘。


    但無論阮氏做過什麽,國公府對大齊的忠心都是毋庸置疑的。


    好在陛下也是一代明君,分得清善惡忠奸,一直都對國公府信任有加,從未懷疑過他們。


    顧君昊知道這些流言對國公府沒什麽影響,也懶得跟幾個隻知道閑言碎語的女子多費口舌,就準備帶阮芷曦離開。


    誰知還未動作,阮芷曦就已經大步繞過了前麵的拐角,直接站到了那幾個女子麵前。


    「說得這麽頭頭是道的,怎麽不去瓦市說書呢?」


    「你是親自去了邊關還是親自上了戰場,對那邊的事這麽清楚,連有多少敵軍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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