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天的功夫,昌平縣便知道縣內要開一家名叫博文堂的紙坊,有消息靈通的人還打聽到這家紙坊的掌櫃姓鄭,從雲州來的。


    柳寶斌聽後,不屑一顧:「他周達以為紙坊是隨隨便便就能開的麽,就算他是縣令,背後站著雲州周氏,紙不好也是枉然。爺可沒聽過周家會造什麽好紙。」


    下麵的人紛紛附和:「恐怕是見著君子扇,想來分一杯羹吧。如今市麵上不少書坊紙坊,拿著劣等紙也開始造君子扇了,價格壓得隻有三百文。」


    「嘖嘖……三百文。」柳寶斌想到這個價格是怎麽來的,就胃疼。嘲諷道「堂堂世家竟然隻會造一些劣等紙出去賣,真是笑掉大牙。既然是雲州的鄭大掌櫃親自來了,去,給爺送五柄一等君子扇給他,就當做是賀禮。」


    鄭掌櫃收到這份賀禮是什麽心情誰也不知道,大家見到鄭掌櫃還是往常那副笑眯眯的模樣,一心撲在博文堂。


    終於,等到博文堂紙坊開張那日,一些湊熱鬧的還有各懷心思的人湧入,見到長木桌上擺放著的一摞白玉紙,直接嚷了起來。


    「天啊!!這是什麽紙!這世上竟然有這般雪白顏色的紙嗎?!」


    一個學子顧不得讀書人的體麵,直接叫了出來。


    旁人一個個看著就想上手去摸,機靈的夥計頓時攔住了。笑道:「諸位想要試紙,可以到這邊來。」


    鄭掌櫃忍著肉疼,特地拿出了三尺紙,給大家……摸。


    坐在對麵茶社裏的杜秋蔓,就看見這樣一番景象——整個昌平的學子們紛紛排隊,就為了摸一摸博文堂的白紙,摸到了後還要分享摸紙感受。


    到後來,不知真相的路人也加入了排隊的隊伍中。


    時常有這樣的對話:「你來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啊,看著這裏排了這麽長的隊伍,大概是有什麽新奇的玩意吧,就排著唄,反正也沒事做。」


    杜秋蔓:「……」排隊的樂趣真是從古到今從未變過啊。


    白玉紙售價達到了一刀一百兩!這是個什麽概念呢,世人常說隻要有十兩銀子,就能作為發家的本錢了。


    暴利!


    真真正正的暴利!


    然而就是這樣的高價,依舊止不住人們的熱情。大商販們有自己的消息來源,鄭掌櫃在雲州也是個人物了,他的調動自然瞞不住。當初還為鄭掌櫃調到一個小縣城而撒了或同情或幸災樂禍淚水的同行們,紛紛垂頭頓足。——惋惜個屁啊,老鄭這是煥發了第二春啊!


    「給我來三百刀!」一個商販衝到書坊,「白玉紙!」


    周圍之人倒吸一口涼氣,這可是三萬兩白銀!


    誰料這人話音未落,又重來一個人直接喊道:「五百刀!用銀票結算!」


    鄭掌櫃見著幾個老熟人,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喲,老幾位,怎麽也跑到小小的昌平來了?」


    「老哥哥發財也不帶著我們,也太不夠意思了。」一位相熟的掌櫃道,「若不是咱們想著來昌平看看你,怕是不知道你這裏竟有這樣的寶貝。」


    白玉紙在昌平是一百兩一刀,到了外麵,賣到兩百兩都會有人搶著要。這樣的紙已經不僅僅是用來書寫的,更是用來彰顯身份的,是奢侈品係列!


    黃刺吏看著手裏的白玉紙,臉色陰晴不定:「這就是博文堂賣出來的紙?你瑞寶堂養了那麽多人,鑽研了這麽多年,竟然還隻能造出黃麻那樣的紙?!一幫廢物!沒用的東西!」


    柳寶斌彎著腰,絲毫沒有平常耀武揚威的模樣,恭敬道:「姐夫,我打聽清楚了,博文堂背後的東家乃是雲州周氏。」


    黃刺吏冷哼了聲,「百年世家的確有這樣的底蘊。隻是怎麽以前沒聽說周家會造紙?」


    柳寶斌頭低的更厲害了:「在昌平的這位一心想要幹番事業,剛到縣裏便開始著手興水利,隻可惜昌平的富戶們見沒什麽油水可撈的,隻是嘴上附和。這位縣太爺八成也是沒錢了,這才想著賣紙籌錢。豆.豆.網。」


    黃刺吏聽到白玉紙竟然隻是被幾個視短的小地主們逼出來麵世的,一時間更心塞了。雖然白玉紙在哪裏賣都是暴利,但在別的地方售賣,至少不會對自家的造紙產業帶來這麽大的衝擊啊。如今白玉紙麵世後,瑞寶堂的一等紙基本賣不出去了,那幾家不差錢的主兒,紛紛轉向了白玉紙。


    事兒還沒完。


    白玉紙麵世後,以白玉紙為原材料的君子扇也隨之而來。


    「這麽好的紙,竟然拿來做扇子!」不少書生看著擺在知行書坊裏的君子扇,紛紛惋惜,可又舍不得離開。


    經過數月的市場轟炸,現在金州四縣最喜歡追趕潮流的那一撥學子們都很樂意去買一柄君子扇以示時尚,但這不代表他們會花三十兩銀子去買啊!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孫掌櫃不得已將一柄特製的——周達親筆題字的特等君子扇擺在最顯眼的地方供大家觀賞——隻許看,不許摸——大小姐特地吩咐的。


    若是有意要買的,則帶去專門陳列特等君子扇的雅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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