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蘊看著樂嗬嗬回來討誇的兩人,命令道:“再去一趟。”


    程西道:“阿蘊姑娘,我們是要去將那王誌揍一頓嗎?”


    江蘊扶額,道:“你們去盤問一下他的過往。”


    程東程西對視一眼,“什麽過往?”


    青姝道:“過往便是他出生在何樣的家中,又是如何被賣為奴,如何進到江家當差的,都一一問細致了。”


    程西又問:“為何啊?”


    程東往他腦袋上一敲,“問這麽多做甚?”


    程西:“……”


    他被程東拽著又走到了柴房,裏頭的宋珩還以為江晗試了法子救他出去,可他一開眼,看到的又是這兩個討人嫌的,幹脆把眼睛一閉接著睡。


    程東一把將他拎起來,“問話,起來!”


    宋珩疼得哎呦叫,不得不配合二人,程東叉腰問道:“你爹媽何人,都是做什麽的?為何將你賣了?你怎麽進到江家的?”


    宋珩原本混混沌沌的,被他這樣一連串問下來,瞬間清醒了不少。


    他是死裏逃生出來的,用著假身份苟活,一聽到這些,本能的敏銳起來。


    他雖不確定這是尋常問話還是試探,但多年讀書的功底也就此時還能用上一用,他腦中很快編好了自己的一套身世故事,跟說書一樣緩緩道來。


    程東程西仔細聽著,聽完後去向江蘊稟報。


    故事很流暢,乍一聽也並無破綻,唯一一出奇怪的地方在於,他說到自己被爹媽賣給人衙子時,價錢是十兩。


    江蘊聽著沒什麽不妥,但青姝卻是立馬喊停。


    “十兩?你確定他說的是十兩?”


    二人一起點頭。


    江蘊問道:“十兩怎麽了?”


    青姝道:“我就沒見過人衙子收人花十兩的。”


    會將孩子拿去賣給人衙子的,都是家裏窮得不能再窮了,越是窮的揭不開鍋的人,越是好壓他的價,人衙子的婆子們又是壓價高手,一般窮人家抱去的孩子,女孩兒二三兩,男孩兒三到五兩,五兩已是撐頂了,得那孩子生得好看,身體又康健,且還要不怕生才行,就王誌那樣的長相和身板,估計三兩都難。


    這些行情,別說江蘊了,就連程東程西也是不清楚的,他們都是年少時去武行學的武,沒有被買賣過,也並不是奴籍。


    青姝幼時被買賣過,後來在相府又負責采買下人,對這些行情,她知道得最是清楚。


    她當即就判斷道:“你們若是沒有聽錯,那就是他在撒謊,根本就沒有會花十兩銀子買孩童的人衙子,有本事讓他找一個出來。”


    程西聽了後道:“撒謊?可是聽他說著感覺挺真的,言語間也不會卡殼,不像是現編的。”


    江蘊想了想,問道:“說得很順?可是像說書那般?”


    “啊,對對對,我說怎的感覺那般熟悉,就是像說書!”


    江蘊瞬間疑心又噌噌往上漲。


    若是他在說謊,若是他會說書,那豈不就與宋珩太吻合了?且江晗也私下喊他宋珩……


    她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莫不是……莫不是他……真的是宋珩?”


    青姝拿指尖在她額頭上一推,“你是不是腦子不清醒?還要在相爺屋門前念叨你的舊情人。”


    江蘊現在完全聽不進去青姝的話,自顧自在思考著。


    宋珩行刑那日,江晗也出了府,江晗去了茶樓,而那尿褲子的醜陋小卒在行刑結束後,也走進了那家茶樓……


    江蘊越想越覺得事態嚴重。


    她覺得自己的想法荒唐,可又覺得完全有可能。


    或許宋珩根本就沒死,那個王誌,那個小卒,與宋珩都是同一人?


    她突然抬頭問道:“這世上有沒有能讓人麵目全非的易容術?不是在臉上塗塗抹抹,而是連臉型輪廓都改變的那種?”


    這個青姝不了解,但程東程西就有發言權了,“若要將容貌改變得那麽徹底,單靠易容是不可能的,必須得製假皮麵具粘在臉上才行。”


    “假皮麵具……”


    江蘊心想,那麽醜的一張臉可不就像是個麵具嘛。


    她看了看周圍,確認了沒有其他下人,而程東程西與青姝都是可信之人,便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程西一臉驚恐,“偷換死囚?這麽大膽的事,側夫人能做到?”


    程東白他一眼,“她做不到,江太傅就未必了。”


    江蘊深知,自己那個渣爹這麽多年下來,別動不說,總之暗裏亂七八糟的路子不少。


    程東袖子一擼,“這也簡單,我直接去將他的臉扯一扯,若是真皮,自然扯不下來。”


    “慢著!”


    江蘊阻止道:“先不要去,明日將他放回側夫人院中。”


    “阿蘊姑娘,若如你方才所猜測那般,就不該讓他多活著一日!”


    “那又如何?你也說了此事是大事,難道不該等相爺回來再議嗎?若我猜的是真的,那牽扯江家,不知會不會再往上牽扯到太後,橫豎人也不會跑了,急什麽?更何況你們還說他與側夫人有奸情,若真要處置,就不該放過一條罪過。”


    她依然要抓到二人的現行,至於王誌還是宋珩,在那之後再驗證。


    她不會汙蔑人,但隻要是實實在在的罪名,一條也別想逃,若是直接把那王誌弄死了,通奸罪的現行不就沒了?


    程東程西聽後覺得在理,正欲應聲退下,江蘊又囑咐道:“明日一早去夥房盯著七蘭,不必管側夫人和王誌。”


    “是。”


    江蘊捋順思路,將事情都安排好後,程東程西退下,留青姝一人在原地欽佩不已。


    她戳了戳江蘊的胳膊,道:“你別說,你還真有幾分管家的天賦和氣勢在了,突然覺得你當府裏的女主子也還行。”


    江蘊道:“沒邊的事不談。”


    青姝嘖了一聲,“你嘴上這樣說,其實心裏想著呢吧?”


    江蘊答非所問道:“我在想江家搞出來的汙糟事,你在想什麽女主子,明顯是你偏題。”


    青姝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隻一句,苟富貴,勿相忘。”


    江蘊伸了個懶腰,“那你不如操心操心自己的所愛,嗯?”


    她這樣一說,青姝就想起顧平對自己平平無奇的態度,頓時沒了興致,轉身道:“睡覺去!”


    這一通忙活後,江蘊腦子裏不再總琢磨蘇明樟了,自然也沒了失眠的症狀,眼睛一閉直接入睡。


    然出門在外的蘇明樟則是半點睡意也無,連夜趕路,程風跟著都累得發昏,不知自己主子哪來這麽大氣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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