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還是很守著宮裏規矩的,見靜蘭公主來,趕緊挺直身板站好。


    江蘊雖說反應稍慢了一些,但還是放下了扇子,跟小太監一樣規規矩矩。


    她也難得進宮一趟,不想次次都惹出些不愉快來。


    過去江晗刁難過她,靜蘭公主倒不太愛搭理,她想著自己隻要把規矩做到位,靜蘭也不會過多為難。


    思及此,她還學著宮中宮女的模樣,給靜蘭行禮問安。


    可靜蘭卻默默凝視著她,良久也不讓她平身。


    江蘊蹲的腿都酸了,靜蘭一直不做聲響,江蘊實在堅持不住後,隻好自己站直了身。


    “嗬……”


    耳邊傳來靜蘭公主一聲冷笑。


    江蘊不想惹事,隻當沒有聽到,然今時的靜蘭不同於往日,江晗在時,她自然懶得搭理江蘊,她就是對江蘊有氣,也不用自己親自來出。


    可現在,就是因為這個她,江家都沒了。


    雖說照太後的話來說,是蘇明樟和江蘊都該死,但蘇相畢竟是蘇相,在朝堂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除不掉就隻能接受,可江蘊憑什麽活得好好的?


    更何況,就靜蘭對蘇明樟的仰慕之情在先,她也不會太過記恨他,但對江蘊的怒意自然是翻倍的。


    靜蘭拿臉輕蔑的看著她。


    是江蘊自己先有失規矩,她身為公主,多多訓誡一番也是應該的吧。


    “禦書房門口,你這般隨意地晃扇子成何體統?別說是禦書房門口了,便是整個宮裏,有哪個奴才敢向你這般放肆?”


    靜蘭一字一句說的清晰明了,她揚著頭端著架子,眸中神色傲慢,教訓她教訓的還是理所應當。


    江蘊道:“是奴婢失禮,還請公主見諒。”


    旁邊的小太監天真的以為,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靜蘭公主雖是脾氣不太好的主兒,但也不會在皇上邊上太放肆,且阿蘊姑娘又是相爺帶來的,認了錯也就好了。


    可他這回偏偏預料錯了,靜蘭公主氣性遠比他想的大。


    “失禮?一句見諒就沒事了?若是這樣,還有那些宮規刑罰做什麽?”


    宮規?刑罰?


    小太監聽著後背一陣涼。


    這也著實不至於吧。


    江蘊道:“公主想如何?”


    靜蘭想了想,道:“禦前失禮……”


    她轉頭問了問小太監,“該是什麽刑罰?”


    “這……”


    既然公主問了,他也隻能如實道:“輕則十板子,重則……處死。”


    靜蘭公主點了點頭,“最輕十板子,看著你認錯算快,就罰最輕的吧。”


    她一邊不願意放過江蘊,一邊又要顯得自己寬宏大量。


    畢竟蘇明樟和平南帝在裏麵,她無論如何也得裝一裝。


    若是直接要將人弄死,於她自己的名聲而言也不太好。


    她自認為已經下手很輕了,但小太監卻低著頭裝死。


    “你幹嘛?去喊人把她拉下去打呀!”


    靜蘭公主催促道。


    小太監不知怎麽回絕,想了一會兒後,啪的一下跪到地上,“公主殿下,方才……剛才奴才也犯錯了,奴才也跟阿蘊姑娘交談,還問她要扇子,要罰也該把奴才一起罰了,但……奴才求公主寬宏大量,就……就免了我們一次吧,奴才定然更加盡心的伺候皇上!”


    他深知不該輕易降罪於阿蘊姑娘,畢竟皇上和相爺那關係,根本犯不著。


    但他又不想直說,免得惹惱了靜蘭公主,於是幹脆把自己也拖下水,想求著靜蘭放他們一馬,也是提醒她行事不要衝動。


    可靜蘭根本不懂這樣的迂回,她笑了笑道:“沒想罰你,你還求著本宮罰你?你竟然那麽樂意和她一起受罰,那本宮自然要成全你們。”


    說罷,她抬手讓自己的貼身侍女上前了兩步,吩咐道:“你去喊人來,把他們兩個拖走。”


    “是。”


    “奴婢勸公主還是不要這樣的好。”


    江蘊突然出聲。


    是個人都能感到靜蘭公主的針對,而江蘊不樂意接受任何針對。


    更何況還連累了別人。


    至於什麽禦前失禮的十板子,那指的是在皇帝麵前沒有禮數,觸怒了皇帝,才算得上是禦前失禮,靜蘭這樣一頂帽子扣過來,她不樂意接。


    靜蘭道:“怎麽,你想說什麽?”


    江蘊道:“以禦前失禮為借口來罰人,公主怕是沒有這個資格,這樣的吩咐,怎麽也得皇上親自來下。”


    她說的在理,小太監連忙附和道:“是啊,阿蘊姑娘這話說的沒錯,還請公主三思,以免冒犯了皇權。”


    “皇權?本宮就是天家血脈,本宮做什麽都不冒犯皇權!”


    靜蘭公主被他這句話氣到了,他這是說她沒資格沒權利?


    她沒權利去處罰兩個奴才?


    笑話。


    江蘊之所以先好生勸她,是想著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免得麻煩到蘇明樟出麵,但靜蘭非要咬死不放過。


    江蘊道:“若是公主執意如此,奴婢也知道問相爺求助。”


    “賤人你要不要臉?”


    靜蘭公主咬牙切齒地擠出了這一句話。


    她說著還用手抬起了江蘊的下巴,“你以為你找個靠山就能躍到本宮頭上去了?你是伺候他的玩意兒,本宮與他是未婚的夫妻,你拿他來壓我,不覺得可笑嗎?”


    靜蘭一邊要穩住自己公主的儀態,一邊又想辱罵江蘊,隻能不斷用嘲諷與譏笑。


    她才質問完幾句,剛放下手,突然眼神一瞥,無意瞧見江蘊脖子上有些奇怪的痕跡。


    她臉上未施粉黛,可脖子上有一塊,粉感有些厚重,可即便是厚重,也沒有完全遮住下麵的痕跡。


    她眯著眼湊近了一些,江蘊見狀,立刻反應過來她在看什麽,於是趕緊伸手捂住脖子,往後退了一點。


    可她越是要遮,就顯得越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靜蘭更加懷疑。


    “手拿開。”


    江蘊沒有照做。


    “不拿也行,你如實交代,那是什麽東西?”


    江蘊道:“夏日裏蛇蟲鼠蟻多,昨兒個不慎被毒蟲咬了一下,這傷痕有些難看。”


    她隨口胡謅。


    “你當本宮是傻子?怎麽,毒蟲咬的傷會見不得人?”


    靜蘭公主又命令了一遍:“手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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