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旺理解她的感受,乍聽到女兒懸梁,他驚的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雖然送信的仆人一再強調人已沒事,可往回趕的這一路,心也一直吊在桑門口。直到回來見到女兒本人,親眼確認,她人雖虛弱,也是好的,整個人才鬆了口氣。


    想都不敢想若當時他在家,親耳聽到郎中說女兒可能無法活下來會是什麽感受,即便隻是聽夫人言簡意賅述說,也覺險象環生。連家裏珍藏的百年人參都用上了,可見當時有多危急。這個女兒,真是鬼門關轉了一圈。


    「還好有你。」周旺拍了拍她的手,起身,換上幹淨的衣裳,回到榻上坐著繼續說話。


    「妾也是怕,阿侗原本多乖巧的一個孩子,卻因為妾和阿圓……」盧巧雲說不下去了,雖說這些話也不是發自真心的,但每每想到就因為她母親是博陵崔氏出身,即便現在周旺的夫人是自己,也常被長安城那些貴婦貴女看不起,她就氣憤,就沒辦法待她好。


    博陵崔氏,就因著出身,一個早就不在這個世上的人卻仍強壓自己一頭。


    周旺擰眉,看著她道:「娶你過門是我的主意,你和阿圓無需自責。阿侗要怪,就怪我這個父親。」


    「話不是這麽說,郎君正壯年,再娶是應當的。不過憑郎君的身份,即使是續弦,也能找個比妾強許多的……」盧巧雲一臉哀傷,低下頭,不願給他看到自己的難過。


    「阿雲……」周旺輕捏這她下巴,抬起她的頭,果然看到她淚珠滾落,睫毛濕漉漉,卻在倔強忍著不哭出聲。


    周旺輕歎了口氣,把她摟入懷,道:「你不是不知道,這些年,我心裏一直有你。」


    「郎君,妾何嚐不是。」盧巧雲伏在他胸前,低聲飲泣:「原以為,你我今生注定無緣,妾已做好了孤獨終老的準備,想著待阿圓長大嫁人後,就找個庵堂住下。為郎君和阿圓吃齋念佛。妾能再留在郎君身邊,定是上蒼憐憫妾一片真心,讓你我能再續前緣。」


    想起當年,兩人因為身份地位的差距,明明郎有情妾有意,卻不得不屈從父母的安排,各自嫁娶。後來,盧巧雲寡居回家,周旺發妻病逝,繞了一圈,蹉跎了十幾年,一對有情人終於能在一起。


    盧巧雲輕挨著這個做夢都沒想到能嫁的夫婿,有意無意撩撥著他。


    周旺這個粗糙的漢子,哪經得她這樣撩撥,不一會,就被她蹭得欲、火難耐……


    一翻雲雨,飽食饜足的周旺摟著粉麵含羞的夫人,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猛睜開眼,道:「阿侗懸梁這事,切不可傳了出去。」


    現今朝中上下都心知肚明,皇上年紀也快十四了,該充盈後宮了,但凡自家有適齡女兒的,哪個不挖空心思往宮裏送。如今他們家的阿侗和呂相之女呂娘子,最被看好,可不能因為這事,被有心之人利用,半年的苦心功虧一簣。


    「妾知道,一開始就叮囑郎中,不可將此事外傳。」盧巧雲伏在他胸前,溫馴說著。半掩的眼眸,冷厲如刀。若不是知道此事傳開對她和郎君都不好,她可真想讓整個長安城的人都知道。


    時辰不早,一路奔波加上方才那一番折騰,周旺也累了,不一會便沉沉睡去。


    盧巧雲躺在榻上,幽幽睜著眼,滿腦子都在想,接下來該如何做。讓周舒侗進宮,她心中真是萬萬不甘。


    今晚,阿圓氣衝衝跑來告訴她,周舒侗醒來後不一樣了,她還不以為然。但現在,她信了。


    周舒侗厲害了,知道周旺吃軟不吃硬,三言兩語就化解了他滿腔的怒氣,半點沒以前毛毛躁躁無頭無腦。


    盧巧雲想起小時候曾聽母親講過的一個癡兒的故事。以前有個癡兒,在一次大病之後,一個傻癡的人竟然變聰明了,鄉裏人都不明白為何。後來便有這樣一個說法,人到鬼門關走一圈,能打開被封的部分神智。莫不是真的?


    ☆☆☆


    經過了幾日的休養,周舒侗整個人總算恢複了力氣,脖子上的勒痕也淡了不少。身子一好,她便開始實行挽回自己在周旺心中形象的計劃。


    上輩子她做了三年客服,什麽刁難客人沒見過,早就練就了一套哄人功夫。把周旺哄的,從看到她繃著臉,到一看到她就笑盈盈。


    父母和兒女之間,果然還是兒女占了優勢,兒女但凡用點心思順著哄著,就能在父母心裏天下第一。


    這不,經過半個月的不懈努力,就成功修複了原主了周旺僵硬的父女情,成功讓周旺相信,她大難不死,性情大改。


    隻不過有人高興有人愁,周舒侗和周旺關係越來越好,盧巧雲母女臉色就越來越難看。


    多少次,周圓圓變著法子刺激周舒侗,最後卻被她反刺激的氣呼呼離去。周圓圓是真的沒法子了。


    這日,周圓圓再次在周舒侗那敗北,來到盧巧雲屋子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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