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再這麽下去,阿姊定要進宮了。」講到這裏,周圓圓狠狠捶榻。她恨,周舒侗美貌不如自己,才能不如自己,卻憑著出身,處處高她一等。若真是讓她進宮為後,這輩子,她就算是嫁給以後位列三公的郎君,都永遠比周舒侗低一等,不,是雲泥之別。


    「哭有何用,她真開了智,阿娘又有什麽辦法。」盧巧雲也是難受,誰能想周舒侗竟是因禍得福,忍不住責備起親生女兒:「若不是你那日衝動,那樣刺激她,又怎麽會這樣。」


    周圓圓抬起頭,淚汪汪看著母親,咬牙切齒道:「兒怎麽知道會是這樣,若早隻如此,定不會說那番話。她像以前那般,倒還能拿捏,如今別說拿捏,是連看都看不透。」


    這頭,母女二人在屋內苦惱。那頭,周舒侗氣走周圓圓後,用在現代掌握的化妝技術,給自己化了個清新秀麗的妝容,和阿翠美滋滋出門逛長安城。


    周府在永興坊,離東市不算遠,但今日周舒侗隻打算在坊內逛逛。初來乍到嘛,小腳腳總是要一步一步來的……當然,主要還是原主對府外的世界並沒有太多接觸,留給她的可用信息不多。初來乍到嘛,總要先了解了解所出世界的治安環境。


    永興坊住的都是富貴人家,想必安全問題不大,不然早上她向周旺提出想在坊內逛逛的要求後,他那麽爽快答應。


    這是與她過去二十二年所生活的環境完全不同的一個世界,這裏沒有金碧輝煌的高樓大廈,沒有縱橫交錯的交通措施。每個人節奏多放得很慢,甚至那在路邊賣燒餅的小攤販,都是在用慵懶地語氣叫喚「賣燒餅了喂……」,完全不會給人緊迫感。


    就衝這個,周舒侗笑眯眯給了阿翠一些銅板,讓她去買了兩個燒餅。


    邊吃著燒餅邊她慢悠悠走在這寬平的街道上,欣賞街景,打量路人,完全沒有以前的匆忙。


    這種感覺真好啊!雖然燒餅沒後世好吃,但衝這悠閑的氛圍,她也不嫌棄了,美滋滋吃了半個,剩下的交給阿翠解決,美曰其名,還想留點餘地嚐嚐別的。


    畢竟不是東西市,坊內街道並沒有很多鋪子,可逛的不多,一條街走下來,也就就那麽兩間酒肆幾間小食鋪,方便坊內人民的生活。很多東西,還是得去東西市買。


    也許是永興坊住的都是富貴人家,這一路,周舒侗就碰到了幾次巡邏的坊丁。安全感杠杠的。


    逛了兩條街,主仆二人也累了,便在一家看起來很高大上的酒肆歇腳。


    鋪陳華麗的酒肆約能容納白幾十客人,但此時人卻不多,偌大的酒肆不過兩桌人,含她這一桌。其實說是桌,不過也就是比在家裏用膳時較為大點的食案。


    此時,周舒侗是不知道,明明門麵看起來很不錯的酒肆為何客人那麽少,待到付錢時,一切都明白了,也太遲了,不過這都是後話。


    此刻,周舒侗作為酒肆內的第二桌客人,享受著店小二的熱情招待,很豪氣地點了一壺酒及三四樣菜,不乏大魚大肉。小二笑的兩眼都快眯成一線了。


    「哼,果真粗鄙。」


    周舒侗順著聲音過去,是旁桌那個長相嬌媚的小娘子,看到自己扭過頭,她還更加重重地冷哼了聲。


    認識?周舒侗輕擰著眉回想。


    記憶搜索完畢,不認識。


    不認識,這小娘子為何口出惡言?


    在後世備受壓迫,來到這裏,有個做高官的父親,囂張跋扈一下不過分吧。


    「這位小娘子,為何學豕叫?」


    阿翠聽到這話,直接把喝進嘴的飲子噴了出來。失態的不止她,旁桌那位小娘子的婢女也是,憋笑憋到臉通紅,最後還是沒忍住,噗呲笑出聲,立刻被罵了。


    蔣方儀不曾受過這種侮辱,氣呼呼站起身,走到周舒侗身旁,瞪著杏眼怒道:「周娘子好生無禮,素日裏在家欺負二娘也就罷了,出來外頭,也這般口出妄言。」


    說完,又習慣性哼了聲,並鼓起臉。


    周舒侗被她冷哼的樣子逗笑了,小臉本就圓,嘟嘴鼓起臉頰的樣子,還真像隻唧唧哼哼的小豬。她也知在這隨手一抓都可能是京官的長安城,被她打趣學豕叫的很可能是官二代。本著冤家宜解不宜結,最好的做法是說兩句好話讓她消消氣,囂張跋扈一下下就好了,得寸進尺容易釀成大禍。但……


    周舒侗美目一轉,笑看著眼前的小姑娘。


    她既稱自己周娘子,代表知道自己身份。方才那句話,聽著像為周圓圓抱不平呢。


    雖然她為人親切和善,不喜結仇,也一向堅持‘退一步海闊天空’……以上皆是外人的錯誤印象。她,周舒侗,就是個小肚雞腸,滴水之恩轉身就忘,有仇能報定會報的小女人。故而對這位為周圓圓抱不平的小娘子,對不起,她想進一步。


    此時,周舒侗仍坐在坐榻上,對方站著,她需昂起頭才能與之對視,久了,脖子也酸了。最重要的是顯得特別沒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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