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黑臉的時候還少嗎?沒看到今日她和京兆尹家的二娘子聊的多歡。」


    「那倒是。」阿翠點點頭,有點為自家娘子打抱不平:「二娘子也真是過分,對外人都和顏悅色,對娘子就動不動黑臉。哪有這樣的,對旁人還比自家人親。」


    周舒侗戳了戳她腦門,笑道:「傻阿翠,在她心裏我可不是自家人。隻怕還不如今日剛認識的林二娘子呢。」


    說到林二娘,阿翠就想到被大家排擠的林家大娘子。不解娘子為何知道林大娘子的生母是揚州瘦馬,還願意與之結交。旁人怕是避之不及。


    阿翠說出心中的困惑,擔心周舒侗和她交往太密,影響了名聲。


    誰料周舒侗坐起身,單手托腮,勾唇看著遠方,若有所思道:「我自是有目的的。」


    林小慧長得漂亮,但二十歲了卻還沒婚配。周舒侗分析,除了生母出身不好這個原因外,定是林夫人故意刁難。


    在這個時代,女子二十還沒嫁,幾乎可以斷言是找不到什麽好人家了。她看著溫馴,但目光堅毅,實則是有主見之人,想必心裏也暗暗為自己的婚事著急。奈何身份地位太過卑微,一籌莫展。


    周舒侗想改日再把她約出來談談,說不定在某些事上,兩人能達成一致。


    今日先不想了,太累了,她隻想早點沐浴歇息。


    她是個行動派,過了幾日,便開始行動,私下約了林小慧出來見麵。試探過幾次後,大概摸清了她心中所想。周舒侗也明人不說暗話,直接對林小慧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問她是否有意做周旺的平妻。


    林小慧雖也感覺到她對自己有所圖,但沒想到竟是想讓自己嫁入周家。


    周旺比自己大了十幾歲,據聞繼室是他少年時期就心心念念的人。即使是過去做平妻,日子能好過嗎?林小慧下不了決心。但她都二十歲了,早已過了適合婚配的年華,嫡母也有意拖著她的婚事。她沒有把握,靠自己是否有能力謀一門過得去的親事。


    若她真嫁不出去,父親在尚且還好,若哪天不在了,阿弟定是容不下自己的。到時候她是絞了頭發做姑子,還是一根白綾懸梁?


    周舒侗也知道嫁人時人生大事,很難一下子做出決定。隻是把利弊分析給她聽。嫁給周旺做平妻,能擺脫林夫人。順利生下一男半女後,不僅能在周家立足,以後也有了依靠。


    分析完利弊,周舒侗讓她慢慢想,此事不急。


    周舒侗本想想著,有的是時間,林小慧可以慢慢考慮。卻不曾想,緊接著發生了件大事。


    皇上已差不多十四,朝野上下心照不宣,認為他也該充盈一下後宮。家中有適齡女兒的,都萌生了往宮裏送的心思。誰都不曾想到,皇上比他們想的還有主意。


    某日,當著百官的麵,寧王提及皇上登基已快八年,是時候立後了。


    嗯,這是點破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太史令緊跟著出列說,這些日子觀天象,有紅鸞星動的跡象。


    很好,天時地利具,就差人和。


    寧王再道,中秋宴那日,寧王妃見過呂娘子和周娘子後,覺得此二人很不錯。


    周旺暗喜,心道,那日中秋宴,果然是為充盈皇上後宮而辦的。難怪向來不與人結交的寧王妃,會破天荒的舉辦中秋宴,可真是煞費苦心。


    呂相胸口狠狠抽痛,他自是知道寧王妃邀請自己女兒赴宴,是有觀察的意思。可誰讓他女兒發生了那樣的事,給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肖想皇後之位了。


    「感謝寧王妃厚愛,隻是很不湊巧,吾女前段時間剛定了親事。」


    周旺本是把呂家當成做大競爭對手的,寧王點名的兩個意屬人選裏果真有他們,做好了力爭的準備。誰料呂相竟然給女兒定親了。


    定親了,一點風聲都沒聽到。最強的競爭對手,一下子就沒了威脅力。


    「哦,那恭喜了。」寧王朝他拱了拱手,開始全力以赴誇讚周旺之女。


    周旺越聽越心虛,到後麵甚至額頭直冒冷汗。心裏暗叫,寧王說的是他的女兒嗎?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若是日後皇上發現根本不是那麽回事,豈不是會很失望?


    可皇後之位誘惑太大,他的虛榮心戰勝了良知,沒辦法站出來跟寧王說,你說錯了,我女兒其實無才無貌無德。


    他不行,他做不到。女兒若被立為皇後,他就是國丈,周家也能保百年不衰。


    周旺思緒有些亂,不等他反應過來,立後的事就這麽定了。


    立周家之女為後,立後典禮明年春舉行。


    幹脆利落,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把本朝最重大的事之——立後,給定下來了。


    出了太極宮,周旺仍暈乎乎的,旁人不斷向他道喜,他也不斷跟別人道謝。最後怎麽回到家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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