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侗心也沉沉的,看著人把宮婢拖了出去。


    經此插曲,伺候的宮婢變得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注意惹怒皇上丟了小命。


    脫下華服,沐浴換上便服,宮婢和內侍官自覺退到外間。


    偌大寢室,隻剩帝後二人對視而坐。


    沈嘉遠笑看著周舒侗,笑得她心裏發毛。


    周舒侗受不了被他這樣看著,本著早睡早超生,壯著膽開口道:「皇上,就寢嗎?」


    「皇後困了?」


    周舒侗本想說困了,但一對上沈嘉遠那不帶溫度的眼眸,腦海中立刻浮現‘欺君’二字,再想到剛才那個宮婢,沒做錯什麽都莫名被罰。若是她說困了,躺下後卻遲遲睡不著……立刻改口道:「倒也不困。」


    「不困就早些躺下歇息吧。」說罷,沈嘉遠伸了伸腿,徑自躺下。


    周舒侗再次滿腦子問號,這是什麽邏輯?而且看他這態度,貌似沒有圓房的意思。


    也好。也許皇上年紀太小,還不會想男女之事。


    周舒侗在他身側小心躺下,兩人之間的間隙足以再躺下一人。


    今日她幾乎三更就被叫起,又站了大半天,一躺下,濃濃困意席卷而來。本以為身側躺了個陌生人,還是個性格暴戾的陌生人,會睡不著的,誰料沒半刻鍾就沉沉睡去。


    聽到旁邊的呼吸聲慢慢沉穩,沈嘉遠睜開眼,眯眼側頭看向周舒侗。


    她竟然這麽快就睡著?


    她竟然能睡的這麽踏實?


    這是怎樣一個女人?


    自他重生以來,行事愈發偏激,哪個麵對他時不怕到瑟瑟發抖,她竟然可以躺在自己身旁安睡。


    沈嘉遠勾唇譏笑,再次閉上眼。


    然而過去許久,依然沒能睡著。聽著身旁沉沉的呼吸聲,沈嘉遠莫名不痛快。


    他起身,用力推了周舒侗一把,把她猛的嚇得驚坐起。


    因為剛醒,目光還有些呆滯。掃了眼陌生的環境,最後落在身側人身上,周舒侗終於回過神來,她進宮了,她和皇上睡在一張床榻上。


    「皇上……」


    沈嘉遠冷冷開口:「朕口幹了。」


    周舒侗在心裏怒罵,狗皇帝,口幹不會叫宮婢給你倒水喝,非得吵醒她。但麵上看不出一絲不耐煩,笑容可掬,馬上滾下榻,親自去給他倒了一杯水。


    沈嘉遠接過,抿了口,立刻不悅皺眉:「涼了。」


    周舒侗再次暗罵了句狗皇帝,笑容可掬把守在外間的宮婢喊進來,道:「皇上要喝溫熱的水。」


    宮婢不敢耽擱,馬上把外間把還架在炭爐上燒著的水倒入半杯涼水中,小心翼翼端進來。


    沈嘉遠接過那一下,周舒侗看到宮婢嘴唇都嚇白了。定是怕沈嘉遠不高興,又殺人吧。


    還好這次沈嘉遠沒有再繼續鬧,喝過後便又躺下。


    他躺的地方是外側,周舒侗看他這麽不自覺,微微皺眉,小心翼翼提抬起腳,大步跨過他爬到內側。


    正準備躺下,沈嘉遠又冷冷道:「皇後好大的膽子,竟敢跨過龍體。」


    周舒侗心又突突突加速跳動,無比擔心 ,自己不會成為有史以來,新婚之夜就被皇上處罰的皇後。


    「皇上……你躺在外側,不越過你,我、我如何上來。」周舒侗小聲辯解,說著說著,竟覺得這話有些曖昧。


    竟敢辯解。沈嘉遠眼眸一愣,盯著她好一會。這女人還敢一臉委屈?不是應該害怕嗎?


    周舒侗餘光看到皇上再次閉上眼睛,暗暗翻了翻白眼,和他隔了好一段距離躺下。


    心裏祈禱,希望不要再鬧什麽幺蛾子,好讓她一覺睡到天亮。


    不一會身側又勻稱的呼吸,沈嘉遠莫名有些妒忌。這女人真是既能吃又能睡。


    在臨近天亮的時候他也總算隱隱有了些睡意。


    因為大婚,休朝三日。


    哪怕天已亮的透徹,守在殿外的宮婢和內侍也不敢亂動,生怕吵醒了還在熟睡的皇上皇後。


    周舒侗飽飽睡了一覺,緩緩睜開眼。


    偏過頭,看到皇上還睡著,便又心安理得睡回去。


    其實沈嘉遠在周舒侗醒來,呼吸節奏變了之時便已醒來。他本想看看,自己不動,她將如何。誰料她竟然翻個身就再次沉沉睡去。


    沈嘉遠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受,怎麽會有人這般能睡。更可笑的是,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妒忌她如此好眠。


    坐起身,沈嘉遠冷眼看了她半響。


    酣睡的她,倒完全沒半點那日在酒肆的張牙舞爪。身子微微卷縮著,小嘴輕抿,小臉紅撲撲的,長長的睫毛偶爾微微顫動。


    「皇後該起身了。」沈嘉遠聲音還帶著剛醒的沙啞,沒平日那般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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