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侗沒醒,沈嘉遠頓時來氣,下榻後直接喚人進來。


    進來的宮婢內侍全都瑟瑟發抖,有的服侍皇上洗漱,有的喚睡的正沉的皇後起身。


    周舒侗沒想到自己隻是睡了會回籠覺,就惹得皇上一臉不痛快。心裏再再此罵了句狗皇帝。叛逆期的少年真是難伺候。


    隻不過麵上,依舊笑容可掬。


    殿內敢開口也隻有皇上身邊的李內侍了,他笑著問是否要傳朝食。得到沈嘉遠的首肯後,早就端著食案守候在外的宮婢魚貫而入。


    周舒侗眉眼瞬間染上真誠笑意,很滿意皇後的夥食。


    兩人相對而坐,在沈嘉遠吃下第一口後,周舒侗才拿起羹勺,喝著禦廚精心準備的小米羹。可真是美味可口。


    沈嘉遠胃口一如既往地差,吃了幾口後便停了下來。


    而坐在對麵的皇後正吃的津津有味,讓他生疑,兩人食案上的食物,是不是不一樣。


    周舒侗往嘴裏塞下最後一塊糕點,努力吃得優雅些。


    在和煦的笑容下,沒人知道她又罵了句狗皇帝。還好她有先見之明,自幼吃慣山珍海味狗男人肯定不會多稀罕這份早餐,故而也不管宮婢怎麽看,大口大口的吃,才終於在他放下羹勺之際吃了個飽。


    沈嘉遠本想用過朝食後就回太極殿的,畢竟這個皇後隻要不是呂相女兒,於他而言是誰都一樣,他完全沒有要給外界覺得自己寵愛皇後。


    可看周舒侗吃的那般香,心裏莫名來氣,便故意留下來。和她在兩儀殿內,大眼瞪小眼。


    剛開始吧,周舒侗覺得也沒所謂。愛待隨他待,清風拂山崗;愛作隨他作,明月照大江。她可以看書,不然閉目養神也行。反正婚假隻有三天,三天後他不得乖乖上朝。


    然而沈嘉遠似跟她杠上般,見不得她好。見她看書,稱讚她興致高雅,然後讓人拿了本書來讓她念。


    周舒侗被他稱讚時就眼皮狂跳。接過他命人拿來的書一看,頓時在心裏罵了句狗皇帝,竟然讓她讀《戰國策》。


    皇上金口玉言,開口讓你讀,再枯燥再難也得壓著不耐煩讀。


    好不容易讀完一本《戰國策》,周舒侗腦袋已經嗡嗡響,在告訴主人,剛才那段經曆,它很煎熬。


    沈嘉遠還不滿意,問:「皇後可有讀懂?」


    周舒侗:嗬嗬,我懂你個頭,多少人讀這書半輩子也不敢說自己懂。叛逆期的少年可真是可怕。


    「皇上恕罪,此書深奧,實在難懂,皇上要為我講解一番嗎?」周舒侗笑眯眯反問,心想一個十四歲的叛逆少年,就不信你懂。


    果然,沈嘉遠嗤笑出聲,仿佛剛才她問的那話很可笑,冷冷道:「皇後膽子不小。」


    此話一出,滿屋子的宮婢和內侍又開始瑟瑟發抖,生怕皇上不高興,要罰人。


    這話在周舒侗聽來,都少有惱羞成怒的意思。此刻看沈嘉遠,真就是家長看問題孩子的心情。偏這人還不是自己的孩子,打不得罵不得。


    眼前的少年郎君,哪是民間所傳的那個病秧子樣。她要向老天舉報,大梁上下都在造謠。


    皇上身子也許還行,這認知可真讓人絕望,周舒侗垂下頭,不想讓人看出她情緒的變化。


    她不知道,其實沈嘉遠頭早已開始頭隱隱犯疼,臉上表情越來越陰霾。


    李內侍最先察覺他頭疾犯了,已快到難忍的地步,擔心大婚第一天就把皇後嚇到了,忙暗暗讓人去傳太醫。


    周舒侗不是沒聽到他這番動作,猛抬起頭,表情很明顯帶著吃驚。這會打量,才發現了沈嘉遠不妥,唇色白得嚇人。


    「皇上……」


    「閉嘴。」


    沈嘉遠喝止,周舒侗隻得乖乖閉嘴,麵上仍裝出一副擔心不已的樣子,驚慌失措看向李內侍。


    李內侍安撫‘受驚過度’的皇後,道:「殿下別擔心,太醫馬上就來。」


    如他所說,沒多久太醫來了。一番把脈後,麵露難色,艱難開口問:「陛下昨夜可是沒睡好?」


    沈嘉遠一臉陰沉,滿眼戾氣,隻是一瞥,就讓跪在地上的太醫怕的渾身發抖。


    不僅如此,周舒侗也忽然覺得周遭氣壓變了,仿佛這滿屋子站著的不是人,大家都努力縮減自己的存在感,弱的連呼吸都聽不見。


    此時周舒侗不免有些慶幸,幸好她有先見之明,擔心阿翠初入宮不懂規矩,故而讓她一直在外間伺候,內間留下的都是宮中之人。


    一片靜寂之中,沈嘉遠才輕飄飄開口,聲音冷冽的如千年寒冰。


    「倒是怪朕自己了?」


    太醫快抖成篩子,磕磕巴巴說自己有罪,說錯話。


    沈嘉遠一臉不耐煩,頭痛讓他脾氣更加暴戾,一腳踢向太醫,罵了句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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