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青翎青青去了倒成,嫡親的姐妹之間,去探病也在情理之中,且,青翎這丫頭做事穩妥,便有事兒也不會像青翧一樣莽撞,隻不過到底跟訂了親,翟家跟陸家府邸又挨得近,兩人難保碰麵,卻於理不合,故此有些猶豫。


    轉念又一想,這倆人都是極有分寸之人,斷不會做出什麽逾越之事,便道:「去瞧瞧你姐也好,前些日子鋪子裏收了那支好人參,正好給你姐捎過去,等生產的時候沒準用的上,另外,你姐愛吃的東西,多捎去一些,雖說你舅舅家不會少了吃食,到底跟家裏的不一樣,這懷了身子嘴都挑,不定就想這一口呢……」


    絮絮叨叨囑咐了許多話,仍不放心,一樣一樣的過眼瞧,青翎在一邊兒瞧著心裏發酸。


    姐妹倆回屋的時候,青青低聲道:「娘嘴上說大姐嫁了就是人家的媳婦兒了,心裏卻不知多擔心呢。」


    青翎點點頭:「可憐天下父母心,青青你記著,隻有咱們過的好,娘才會放心。」


    青青點點頭想到什麽側頭道:「青翧說陸家跟舅舅家就住在一條街上,咱們這回去瞧大姐,就能見著二姐夫了,二姐高不高興?」


    青翎捏了她的臉一下:「我跟他可不能見麵,不合禮數,再說,咱們是去瞧大姐的,跟他什麽幹係?」


    青青眨眨眼:「二姐便這般想,二姐夫可不一定了。」青翎見她笑顏如花,跟往日大為不同,眉眼兒間跟自己頗為想象,隻是額前的劉海太厚了些,若不是為了遮住額上的胎記,梳個漂亮的發髻,不定多漂亮呢。


    青青見二姐盯著自己的額頭瞧,以為她擔心自己忙道:「其實我早就想開了,隻是習慣這樣梳頭發罷了,昨兒晚上我對著鏡子瞧了瞧,其實並沒有我以前想的那麽難看,不信二姐瞧。」


    說著抬手撥開自己的劉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跟清晰的發際線,還有兩道細彎彎的眉,映著一對剪水雙瞳,不覺讓人眼前一亮,隻可惜額頭多了塊胎記。


    這丫頭很小的時候意識到自己臉上長了胎記不好看,就不讓別人看了,便是爹娘都不讓看,不是戴帽子就是拿劉海遮擋,故此今兒青翎還是頭一回瞧清楚青青的胎記,並不很大,也不是青色的,而是有些暗紅,正長在額頭中間兒,乍一看像朵小花。


    花?青翎眼睛一亮:「我有法子。」拉著青青進了屋,把她按在妝台前,穀雨小滿春分都湊到跟前兒。


    小滿道:「二小姐莫不是要給三小姐梳頭發吧,還是算了,二小姐除了會編麻花辮兒,哪還會別的式樣。」


    青翎不禁道:「怎麽不會,我有這麽笨嗎。」說著拆了青青的發辮,梳順了,在頭頂上挽了個簡單的發髻,把青青的額頭都露了出來,叫穀雨取來自己平常描花樣子的毛筆,打開妝台上的胭脂盒子,筆尖在胭脂膏子裏沾了沾,讓青青閉上眼,仔細在她額頭描了起來。


    青青不知二姐在自己額頭畫什麽,卻也極聽話的閉上眼,不一會兒聽見青翎說了聲好了,方才睜開眼。


    青翎把銅鏡往前挪了挪,對著她:「青青瞧瞧可喜歡嗎?」


    青青怔怔瞧著鏡子裏的自己發呆,這是自己的嗎,自從知道額頭的胎記難看之後,她就再也不願照鏡子,她屋裏的鏡子都讓春分收了起來,即便如此,洗臉的時候偶爾瞧見銅盆裏映出的臉,也會難過好些天。


    昨兒晚上是自己這麽多年頭一次鼓起勇氣來看自己的臉,雖然嘴上說的輕鬆,昨兒晚上卻還是難過了半宿,可是如今鏡子裏熟悉又陌生的臉是自己嗎?


    額頭那塊難看的胎記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映著一張白皙小臉霎是好看,不禁喃喃的道:「這是我嗎?我也能這麽漂亮嗎?」


    青青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這是一場夢,自己一眨眼夢就碎了,青翎不覺心酸,摸了摸她的臉:「我們家青青真好看。」


    穀雨幾個紛紛點頭,春分更是湊過來給青青重新梳了頭發,又去翻了衣裙出來,服侍青青穿上瞧了一會兒,又去拿了一套,不一會兒又重梳了頭發……瞧意思恨不能把箱子裏的新衣裳都穿一遍兒呢。


    青翎好笑的搖搖頭,果然女孩沒有不愛美的,青青又何能例外,隻是之前因額頭的胎記,太過自卑罷了。便也不再吵她,帶著穀雨小滿出來回了自己屋,由著她們主仆折騰。


    到了晚間翟氏來瞧姐倆的行李收拾的如何了,趕上青翎正在沐浴,便來了青青這兒,一進屋真唬了一跳,這個亂勁兒,箱子都開了,炕上桌子上都是衣裳,有衫子,有裙子,還有繡鞋,手帕子……翻的到處都是。


    明間不見人,倒是聽見裏屋主仆倆嘀嘀咕咕不知說什麽呢,立冬心說,春分這丫頭是瘋了不成,這屋子亂成這樣都不理會,當夫人多好的脾氣,容得她如此憊懶,忙喊了聲:「春分,夫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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