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婆子一聽攆出去,嚇的臉都白了,她們熬了多少年才在夫人跟前有了些體麵,日子正舒坦,若這時候攆出去,往哪兒再謀這樣的好差事去啊,家裏老老小小的一大家子都指望著這個差事活著呢,若是丟了飯碗,以後可怎麽活?


    越想越怕,也顧不上正下雨,幾步跑了過來,在廊下跪了忙著磕頭:「老奴們便吃了豹子膽,也不敢慢待青翧少爺啊,還望青翧少爺開恩,饒了我們這一回,以後必然對青翧少爺的吩咐不敢再有絲毫違逆。」發誓詛咒的說了一堆。


    青翧點點頭:「既如此,還在這兒跪著做什麽,想趁機偷懶不成。」


    倆個婆子一聽青翧鬆了口,哪還敢跪著,忙著搬梯子擦廊柱子上的水去了,卻哪裏擦的幹淨,剛擦了,一陣風過來又打濕了,沒一會兒兩人就成了落湯雞,趴在梯子上,冷得直打哆嗦。


    青青瞧著心有不忍,伸手扯了扯青翧的袖子,小聲道:「二哥,她們上了年紀,這般隻怕禁不住。」


    青翧:「你別瞧著她們現在可憐,卻不知先頭她們是怎麽欺負大姐的,天天盯著大姐,看看大姐說什麽話,做什麽事兒了,稍有差池便去舅母跟前兒遞小話兒,說是伺候大姐,分明就是舅母派到大姐跟前的眼線,大姐跟表哥在屋子裏多待上一會兒,她們都要去告狀,舅母便教訓大姐說不該勾引著表哥在房裏廝混,該勸著表哥念書雲雲,你說這兩個婆子壞不壞。」


    青青點點頭:「真壞,卻這麽下去,若有閃失怎麽辦?」


    青翎:「青青心腸好,姐跟二哥都知道,可青青要記住,有些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這兩個婆子脾性刁鑽,又有舅母依仗,才敢不把大姐這個少奶奶放在眼裏,一味欺負,就是因知道大姐良善,不忍心下手收拾她們,這樣的人不管還罷了,既出手整治就要整治的她們怕了,方才有用,你別瞧她們現在可憐,欺負大姐的時候,可沒見她們手軟。」


    青翧:「就是,真當咱們胡家的人都好欺負呢,我就不信還收拾不了倆刁婆子,前兒跟慕小九提了一句,他說這種無視上下尊卑的婆子,還想什麽法子收拾,直接堵了嘴打死了事,這麽一想,你二哥我還是太善了,擱在慕小九哪兒,這倆婆子早見閻王去了。」


    青翎看了青翧一眼,忽然發現熊孩子潛移默化的功力還真大,青翧以前再淘氣,也就限於弄個惡作劇什麽的,屬於是簡單直白的類型,並沒多少心機。


    可是如今的青翧卻不大一樣了,就拿這兩個婆子的事兒來說,之前她們姐弟倆商量收拾張巧嘴的時候,青翧能想到的法子就是挖個坑,讓那婆子跌一跤,很符合青翧簡單直白又急躁的性子。


    可如今對付這倆婆子,手段看似委婉,卻極有心機,應該說,知道大姐被欺負了之後,他做出的一係列反應,都非常出乎青翎的意料。


    依著青翧以前的性子,雖然也會大鬧一場,卻不會這麽快就收斂,而且,聽大姐說過後還給舅舅舅母去賠了禮。


    青翎剛聽著都覺訝異,如今想想,弄不好這小子一早就算計好了,先是鬧一場,讓表哥舅舅知道舅母暗地裏對大姐並不好,別給假象迷惑了,更讓舅母明白便爹娘出於禮法規矩不好出頭,胡家還有他這麽個混不吝的兄弟。


    青翧自小便有個淘氣的名聲,年紀又小,便胡鬧一通也不好跟他計較,更何況,過後青翧還認了錯,便舅母心裏再不痛快,也不能說什麽。


    青翧再借機說自己跟前兒的德勝伺候的不好等等,舅母是翟家的當家主母,對於丈夫的外甥子,不好太過慢待,派兩個人伺候青翧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兒,便青翧要自己挑人,舅母也隻會答應。


    青翎篤定,舅母答應的時候,絕不會想到青翧挑的人就是這倆婆子,等發現了青翧的意圖,話已出口,作為長輩,是絕不能失口的,也隻能暫時忍下。


    若青翧一開始就打罵兩個婆子,給大姐出氣,舅母便會趁機把兩個婆子弄回去,青翧的想頭也就落了空,偏偏青翧沒這麽幹,而是隻從小事兒上挑錯兒,即便所有的人都知道青翧是故意為之,就是變著法兒的想整治兩個婆子,卻也無計可施。


    從頭至尾這整件事兒,不能說沒有絲毫漏洞,也算得上思慮縝密了,尤其這些都是青翧使出來的,不得不叫青翎感歎,不用想也隻知道,是受了熊孩子的影響。


    或者說,青翧本來就跟熊孩子屬於一類人,區別隻是出身不同,成長的環境不同,胡家父母開明寬鬆的教養方式,使得青翧無憂無慮的長大,思維方式難免簡單,但並不代表會永遠如此,一旦遇上跟他同年齡的熊孩子,行動心機甚至思維方式都會不知不覺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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