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彎彎,旁邊數點繁星,這樣的夜靜謐安詳,該是一夜安眠才是,偏這小子跑出來發呆,而且極為入神,自己走過來都不知道。


    青翎咳嗽了一聲:「大半夜的你不睡覺,跑外頭來什麽氣,莫不是想裝神弄鬼的嚇唬你二姐不成?」


    青翧回過神來,聽見這話兒想起小時候的事兒,忍不住笑了起來:「便真有鬼也嚇唬不到二姐的,沒準反倒給二姐抓來瞧瞧鬼是什麽樣子?」


    這話有來由,青翎也不禁想起小時候,姐倆在一起幹的荒唐事兒,有一陣子爺爺給他們講了幾個鬼故事。


    狐狸精跟鬼一向是小孩子的大愛,別人聽了也就聽了,偏青翧聽了之後,著了魔,四處掃聽哪兒有鬼,村子裏的農戶人家,過了秋就閑下來了,冬底下圍著爐火做針線的時候,便會說些稀奇古怪的事兒,尤其愛說哪個墳圈子裏頭鬧鬼了。


    什麽走夜路親自瞧見鬼火啦,藍汪汪一閃一閃的,一定是鬼的眼,更有甚的,還說瞧見了穿著白袍,趿拉著大舌頭的吊死鬼坐在墳頭上梳頭發等等。


    不過是湊到一起無聊時解個悶罷了,偏青翧較了真兒,掃聽的那個梳頭發的吊死鬼兒就在她們胡家村東邊那片墳圈子裏頭,非要去看看。


    這小子雖說從小就是個賊大膽,什麽都沒見他怕過,卻到底是小孩子,對鬼還是有種天生的懼怕,怕自己不跟他去,還跟自己打賭非說東邊的墳圈子裏頭有鬼。


    青翎是不信的這些的鬼神之說的,對於青翧說的吊死鬼,更覺是無稽之談,人死如燈滅哪來的什麽鬼,便真出了什麽差錯,至多也就像自己這樣,帶著前世的記憶投胎,也不能說是鬼啊,根本就是騙小孩的嗎。


    可青翧非要去,自己也不能讓他一人跑大半夜跑墳圈子裏頭去,兩人就趁著半夜家裏都睡了,從後門溜了出去,跑墳圈子裏溜達了一圈。沒瞧見梳頭發的吊死鬼,倒是看見了鬼火,把青翧嚇得差點兒尿褲子,抓著自己不肯鬆手。


    姐弟倆回來之後,沒兩天兒村子裏就有人說真看見鬼了,是兩個都穿著白袍兒,披頭散發的,瞅著往胡的宅子去了。


    姐弟倆聽說之後笑的不行,那天晚上兩人跑墳圈子裏的時候,不定給誰瞧了去,就以為是鬼呢,傳的有鼻子有眼兒的,後來爹娘聽說之後,還特意請了老道來胡家做了場法事。


    鬧的這麽大,姐弟倆哪敢把實話說出來啊,不是找揍呢嗎,故此這件事兒便成了姐倆一個共同的秘密,這麽多年都沒跟人提過,如今青翧一提起來,想起來都覺可樂。


    青翎笑道:「你還嘴硬說自己不怕鬼,瞧見那些鬼火,嚇得腿都軟了,還是我把你拖回家的,差點兒沒累死。」


    青翧:「那些墳頭上藍汪汪的鬼火,瞅著真嚇人,誰能跟二姐似的,這麽大的膽子,連鬼火都不怕。」


    青翎道:「世上哪來的鬼,便有鬼也是人心裏的鬼,你越怕,越覺得有鬼,不怕,自然就沒了,況且,那些也不是鬼火,是死人骨頭上的磷火。」


    青翧:「什麽叫磷火?」


    青翎:「人或者動物死了之後,屍體腐爛就會產生一些東西,夜裏會自己燒起來,一般野地裏,亂葬崗子,或者墳圈子裏都會有,跟鬼有什麽幹係,隻是人們因為不知道,便習慣把未知的東西推到鬼神身上罷了,其實世上所有未知的事兒都能解釋,隻需要人去研究罷了。」


    青翧:「二姐,你跟慕小九真有默契呢,他也是這麽說,他說天上的太陽月亮和星鬥,地上的江河湖海,河水的流向,海裏的潮汐,以及四時變化,這些都有關係,都是學問,隻是我們不知道,等以後他以後非把這些都研究明白了不可。」


    青翎驚詫了一下,想想又不覺太意外,熊孩子從小對魯班鎖的狂熱就能看出秉性了,前些日子,他拿到胡家當鋪的東西,夥計一開始還跟青翧打賭呢,青翧跟著熊孩子走了,才沒賭成。


    後來胡掌櫃覺得那些東西不好入庫,就給自己送了來,青翎叫穀雨收了起來,隻是把裏頭那些玻璃片拿了出來,難得這時候的工藝就能燒出如此清透的玻璃來,也不知熊孩子送這個來做什麽,倒是讓青翎想起做萬花筒來,還有那個飲水鳥,所有的這些無不透出熊孩子的對科學的狂熱。


    科學在這時候估摸沒人知道是什麽,有什麽用,但青翎十分肯定,如果熊孩子生在現代,以他這份狂熱,說不定會成為一個很偉大的科學家,但在這裏,他卻是未來統治萬民的君王,是幸運還是遺憾,端看他自己怎麽想了。隻是無論熊孩子是什麽人,跟自己唯一的關係就是青翧。青翎猜想青翧的心事,必然跟熊孩子有關,到底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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