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忙道:「奴婢不是見不得小姐睡覺,奴婢是擔心,外頭傳的有鼻子有眼兒的,都說咱胡記要關張了。」正說著外頭胡掌櫃快步走了進來:「二小姐,外頭那人又來了,聽說當在咱家的珍珠丟了,要經官呢。」


    青翎伸手提起小桌上的提梁壺,斟了一碗半碗茶水,喝了下去才道:「胡掌櫃去告訴他,樂意往哪兒告往哪兒告,我胡家有理走遍天下,不怕他告官。」


    胡掌櫃忙道:「這麽說不好吧,回頭外頭那人一怒之下真去報官了可怎麽辦?」


    青翎:「什麽怎麽辦,涼拌,隻要當票上的當期還沒到,他就是告到了萬歲爺的金鑾殿上,咱也占著理呢。」


    胡掌櫃:「就怕鬧起來,弄得人盡皆知,咱胡記以後還怎麽開門做買賣。」


    青翎:「我還怕他不鬧呢,你出去就照著我剛的話說,他越鬧的大越好,等於給咱們胡記免費打廣告了。」


    胡掌櫃愣了愣:「二小姐,什麽時候免費廣告啊?」


    青翎一口茶險些沒嗆死,忙咳嗽了幾聲才道:「那個,我隨口一說的,沒什麽意思,你就出去照我剛到話說,最好氣死他們。」


    胡掌櫃果然出去,跟那人一說,那人氣得臉都青了,幾步退出鋪子,站在街上,大聲嚷嚷了起來:「你們胡記開的賊鋪子,做的坑人買賣,我活當的東西,叫夥計偷了不說賠銀子,反倒讓我愛去哪兒告去哪兒告,這是人話嗎,這胡記簡直就是奸商黑店,大家夥以後千萬別上當。」


    七尺高的男子漢跟個潑婦一樣,在街上來回的叫嚷,把胡記說的比什麽都壞。


    胡掌櫃早交代好了,不管這些人怎麽鬧都不理會,隻當沒看見就好,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一邊兒,一動不動,真跟泥塑木雕一般,看的對麵茶樓上的溫子然興味盎然,暗道,就瞧這些夥計的規矩勁兒,便知道這位胡家的二小姐頗有馭下之能。


    而且,這一招兒也真夠損的,當票上的贖對的日子未到,去哪兒告狀都是師出無名,這丫頭還真有兩下子,況且,冀州府已經如此謠言滿天飛,她卻依然能穩坐釣魚台,分寸絲毫不亂,可比胡青翧那個愣頭青強遠了。


    自己倒越期待,這丫頭該如何解決這場風波?


    正想著,就見一輛馬車停在當鋪門口,車門打開,田明德從車裏跳了出來,三步兩步跑了進去。


    溫子然笑了笑,看來這好戲要開鑼了,不過,田明德這些日子跑哪兒躲著去了,自己派出去的人竟沒找著,陸敬瀾還真是煞費心機。


    這般費心藏著的莫非就是後院這位胡家二小姐,一個丫頭罷了有什麽可藏的?


    溫子然又仔細回憶了一下,雖說頗有姿色,氣韻不凡,可這樣的美人也不難找,便再絕色的佳人,之於他們又有什麽稀罕的,值當這麽藏著嗎。


    不過這份玲瓏心跟安穩勁兒倒極難得,有這丫頭坐鎮,劉廣財這回隻怕會偷雞不成蝕把米,弄不好把恒通當的老底兒都得賠進去……


    明德一進來就見青翎正在院裏的大槐樹下,手裏拿著一把小茶壺,閉著眼,嘴裏念念有詞,腦袋一晃一晃的,倒叫明德想起當初胡家請的那個教書先生,天天都這麽著,嘴裏之乎者也沒完沒了。青翧當時還說打些糨子把老先生的嘴黏住,看他還煩不煩。


    小時候總是分外不懂事,其實那位先生雖有些迂腐,人卻極好,比起大表哥他們那位嚴先生寬鬆的多,也不會怎麽罰他們,就是愛講大道理,說起來就沒完沒了,那時候他跟青翧正愛玩,哪聽的進去,煩的不行。


    如今想想,先生倒是為了他們好的,至少他跟青翧跟著先生念了兩年書,差不多的字也都認識了,多虧這兩年,自己比大哥要強上許多,如今在鋪子裏學做買賣方能事半功倍。


    二表姐以前常說,不一定非要念多少書,卻要識字,識了字便能知道世上的道理,這樣人才能活的明白,不至於一輩子稀裏糊塗的,若糊塗著便活一世有何意義。自己跟青翧最服氣的人便是二表姐,大概就是因為看的書多,所以二表姐才會什麽都明白。


    明德還以為青翎搖晃腦袋是念書呢,走近了不禁失笑,哪是念書是唱戲呢,隻是沒聽出是哪出,聲腔也有些奇怪,倒很有味道,詞兒也好,倒不覺聽入神了。


    青翎正在那兒閉著眼唱空城計呢:「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錦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唱了幾句,覺得嗓子眼有點兒幹,跐溜喝了一口茶,睜開眼就見明德直眉瞪眼的看著自己:「明德,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吭聲,是不是想嚇唬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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