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跟文家有個屁幹係,靠的不就是他那個大舅子嗎,劉廣財的大舅子,也不是什麽上的台麵的貨色,不過就是一個賬房裏的小管事罷了,仗著念過幾天書,會算賬,謀了這個差事。


    劉廣財靠上大舅子開了個當鋪,先開頭不過小買賣,可幹著幹著倒有了字號,打著文家的旗號,就連官府都得高看一眼。


    這官場上的事兒,有時候就這麽烏龍,別說恒通當跟文家有那麽點兒幹係,就算一點兒邊都不沾,隻敢打文家的旗號,沒有幹不成事兒的,隻因官場的人都極謹慎小心,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又不能真的跑到文家問恒通當是不是文家的買賣,哪怕知道文家的家訓是不許族中子弟經商,也沒人敢開這個口,萬一是偷著在外開的買賣呢,這一問不是惹禍上身嗎。


    文家是國丈府,皇後娘娘如今坐鎮中宮,小舅舅又是皇上屬意的儲君,誰敢這時候招惹文家,不是找死嗎,所以,才讓恒通當鑽了空子,也算劉廣財這廝有些運氣,這麽多年竟給戳破。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廝才越發大膽起來,估摸自己說著說著,日子長了,自己都認了實,真以為自己跟文家有什麽關係了。


    若是不跟胡家對上,許還能過幾年好日子,如今卻難了,胡家雖尋常,可人運氣好,後頭戳著的都是實打實的靠山,不說陸家就是有胡青翧在,恒通當這一回也得不了便宜,隻是瞧這意思,胡家沒打算知會青翧,不然,青翧的性子也不可能還在京裏頭待著,真不知這胡家老爺打的什麽主意,莫非瞧出了恒通當隻是虛張聲勢,不大可能。


    恒通當可是名聲在外,冀州府的官員都當真了,胡家怎可能看出來,若真瞧出來了,這位胡老爺可真比火眼金睛的孫猴子還厲害。


    溫子然馬快車輕,天沒黑就進了冀州城,到了玉華閣,找了掌櫃的來問了問,掌櫃的雖不知世子爺怎麽好端端的問起恒通當的事兒了,卻也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兒。


    溫子然聽了倒更糊塗了:「照你這麽說,胡家老爺急病了,那如今胡記何人主事兒?」


    掌櫃的道:「回世子爺,聽說是二少爺,小的納悶了好些天呢,琢磨二少爺不是在京裏頭學騎射呢嗎,什麽時候回冀州了,後來小的才算琢磨明白,想來是上回跟胡老爺來咱們玉華閣吃飯的那位胡家的二小姐。」


    溫子然:「此事如何了結?」


    掌櫃的道:「還沒了呢,不過劉廣財使出這樣陰損的招數,胡家這鋪子這一回真難做下去了,當鋪裏靠的就是誠信,若失了誠信還怎麽做買賣,況且,劉廣財這回可下了血本,全套把式都使喚出來了,就連老道都買通了,這是想一下子把胡家收拾泥兒裏頭去呢。」


    忽想起世子爺怎麽好端端的來冀州了,莫不是受了二少爺所托,幫胡家來了,忙道:「小的還想著是不是警告劉廣財幾句,小的這張老臉還有些用處的。」


    溫子然:「胡家根本沒知會青翧,估摸是有法子解決,且先瞧著吧,實在不行再伸手也不晚。」


    掌櫃立馬就明白了,世子爺這是想看戲呢,雖覺以二少爺跟王爺的交情,世子爺這般站在旁邊看戲,有些不合適,但既然世子爺發話了,就是不讓插手,那自己何必多此一舉,就跟著看戲吧。


    漸漸的,胡記的夥計監守自盜,偷了胡記庫房一盒子珍珠的消息,傳遍了冀州,就連下頭縣鄉裏的老百姓都知道,胡記丟了一盒子珍珠,是人家來活當的,說好一月的當期,算著日子可快到了,到時候拿不出東西來,胡記這買賣可就得關張了。


    一傳十,十傳百,到了後來幾乎所有人都再等著看胡記當鋪怎麽倒台。


    青翎這幾日就住在冀州胡記當鋪的後院,每天在槐樹下看書品茶,因這顆茂盛的大槐樹,院裏異常涼快,尤其外頭烈日炎炎的時候,更覺涼爽舒適。


    青翎索性讓人搬了把涼椅過來,自己半靠在椅子上假寐,倒十分愜意,隻不過沒美多一會兒,小滿就來了。


    小滿一來必然是一連串的聲響,青翎不用睜眼都能猜到,剛那聲指定是小滿碰到了澆花的水壺,哎呦一聲,估計踢到了桌子腿……


    正想著,就聽小滿呼哧呼哧的道:「二小姐,您還真睡的著啊,外頭出大事兒了,那恒通當的劉廣財是個挨千刀都活該的缺德鬼,滿世界造謠說咱們胡記的夥計監守自盜,偷了主顧活當的珍珠,等人家上門來贖當的時候,咱胡記就得關張大吉了,您倒是睜睜眼啊,您就不著急啊。」


    青翎沒轍的睜開眼:「小滿,你家二小姐我這些日子都沒好好睡過一晚上,好容易這會兒打個盹,你還來攪合,你就這麽見不得我睡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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