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回來的那些人縮在船裏還沒從剛才的混亂中回過神,許是他們剛被俘虜沒多久,數量依舊比較可觀,大約三十多個青壯年,男女都有,對身邊這些渾身浴血的陌生人感到害怕,不知貝讓這些人來營救他們是真是假。等事情都安排下去船隊已經離海島很近了,遠遠能看見點點火光,是島上的族人舉著火把在等他們。“來了來了!”岸邊的人激動地一擁而上,將六艘木船團團圍住,熱情地擁抱著裏麵重獲新生的族人,此起彼伏的高呼中還能聽到喜悅的哭泣聲。“都給我讓開!”唐箏朝著前麵大喊一聲,漢子們推開失去理智的人群給抬著傷患的人開辟出一條通道。早已料到會出現傷亡的荊快速迎了上來,引著他們往營地去,那裏亮堂並且幹淨。荊一一看過幾個傷患,按照輕重緩急處理著他們的傷口,手下動作飛快,還不忘問道:“你有沒有受傷?”“啊?”唐箏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問的是自己,聳了聳肩輕笑道:“我能有什麽事情嘛,就跟在後麵看著而已。”條狀的布料在傷口處係好,荊抬頭看了眼唐箏,嘴唇抿了抿似乎想說什麽,話到嘴邊最後被咽了下去,繼續處理下一個傷患,隻給唐箏留了個背影。唐箏在旁邊蹲了會兒,看荊重複著同樣上藥包紮的動作覺得氣氛怪沉悶的,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後背問道:“他們沒事吧?你的技術好像越來越熟練了,看起來傷得也不太重,是不是過幾天就能好了?我......”“停!”荊回頭打斷唐箏的喋喋不休,“你說過病人需要安靜。”再遲鈍唐箏也感覺到了荊似乎在生氣,趕緊用手指在嘴巴前麵比了個叉,乖乖地住了嘴,對於躺著的傷患們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隻能凶狠地瞪了兩眼。過了一會兒,無聊而又納悶的唐箏偷偷摸摸地退了出去。海邊那群相聚的人情緒依舊沒有平複,唐箏找到聚在一起的戰士們,想了想又把杉單獨拖了出來。“有什麽事麽族長?”兩人離開人群好大一段距離,杉好奇地問道。就算有什麽特別的事情要吩咐,也不該隻叫她一個人出來才對。唐箏糾結了一下,別扭地說道:“我就是隨便問問,接下來說的話不準讓別人知道,聽見沒有?”杉越發地詫異,茫然地點了點頭。“就是......如果有人問你,你受傷了沒有,你說沒有,結果那個人生氣了是怎麽回事?”之前兩個人也沒說幾句話,唐箏覺得問題一定出在這個上麵,可是看起來明明沒毛病。“聽起來很正常啊。”短短兩句話杉聽不出一點問題,這莫名的生氣的確很奇怪。“嗯,我也覺得很正常。”唐箏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心想是不是問題出在別的地方,自己記漏了什麽。“等等。”突然覺得哪裏不對,稍微了解唐箏秉性的杉遲疑著問道:“族長你的沒有是怎麽說的?”“誰說是我了!”唐箏像是被踩了尾巴,緊張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沒人後小聲說道:“我隻是隨便問問你,大概就是說跟在別人後麵根本不會出事兒這樣。”杉憋著笑,反問道:“看起來很輕鬆,無所謂的態度?”唐箏想反駁自己明明很認真,這會兒一回想,她平常的態度的確是那樣沒錯,更加別扭起來,“差,差不多吧。”在自家族長大人略帶威脅的目光下,杉清了清嗓子嚴肅地說道:“我覺得,對方和這個人的關係一定很好,應該是在關心她的安危,對方明明之前一直在提心吊膽,這個時候嬉皮笑臉的話很容易讓人生氣,族長你說是不是?”“嗯......”唐箏端著下巴認真思考起來,好像的確是那麽回事,要是自己大概也會很生氣才對。想清楚了其中關節,唐箏再一次警告道:“不準把剛剛的事情說出去,這是命令聽到沒有?!”“是!”杉立正後大聲應道,臉上的笑意卻怎麽也繃不住。越發覺得尷尬,唐箏揮了揮手說道:“你去忙吧,我,我先走了。”說完不等杉回應,她自己先拔腿跑了。唐箏在營地外麵糾結了一會兒該怎麽道歉,進去時荊已經安排傷患們睡進皮革撐起的帳篷裏去了。這裏用的是附近慣有的樹屋,帳篷還是臨時搭建起來的。“嗯?”荊停下腳步看著攔住自己去路的人,臉上的表情比剛剛緩和了一點。“那個,剛才......”這會兒到了跟前唐箏把之前想的解釋都忘了個幹淨,手掌焦慮地蹭了蹭自己的褲腿,該說什麽來著?荊詫異於唐箏今天怎麽開竅了,學著她慣有的樣子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等她講話。對於這種不擅長的事情唐箏越著急腦子就越亂,本著講不清楚道理就耍賴的原則,唐箏一把抱住荊,把自己掛在她身上委屈道:“別生氣嘛,我知道剛才是我說錯話了。”唐箏的個頭本來就比荊高出大半個頭,現在曲著膝蓋掛在荊身上別扭不說分量還不輕,荊無奈地環著這個大型玩偶的腰用力往上托,要不然兩個人一起摔在地上可就慘了,“你好重,先起來。”“不要,你先不生氣我再起來。”唐箏耍賴的功夫一流,不過還是注意到了自己的身高問題,自覺站直了一點。這人平時看起來成熟得像是老祖母那樣年紀的人,有時候又幼稚得堪比族裏還隻知道玩鬧的孩子。怎麽說來著,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家裏有個不讓人省心的也容易早熟。盡量不讓她聽出自己的笑意,荊淡淡地問道:“那你說剛才說錯什麽了?”“就是......這是一個很嚴肅的話題,我不該像是在開玩笑一樣,我知道你在擔心我,別生氣了~”說著唐箏又晃了晃荊的身子,還好附近沒什麽人,要不然這臉可就丟大發了。荊挑了挑眉,問道:“誰教你的?”她可不信憑唐箏自己能想明白她為什麽會生氣。被戳中心事的唐箏身子一僵,慢慢鬆開手站起身,訕笑著說道:“我,我自己啊!還能有誰?!”“嗯?”“好啦!”見瞞不過去,唐箏破罐子破摔地說道:“杉,我問的她......”開頭還有點橫,結果越到後麵聲音越小。唐箏害臊的樣子頗為少見,荊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啦,不怪你了,以後這種事情少出去幾次?”“嗯......該睡覺了!”唐箏快速轉移話題道,不給荊說話的機會,把人抱起來就朝房子跑去,“快點睡,明天我們出去玩兒!”......對於這種無賴下次一定不能輕易鬆口。-------------------第二天兩人自然沒有真的出去玩,一個忙著照顧傷患,一個忙著處理那些救回來的奴隸。貝已經跟他們講過了事情的經過,部落被毀,慕強的原始人自然不會拒絕這種平等的待遇,比起之前算得上黑暗的日子,現在的情況簡直就是奇跡。而大海那頭的狩獵和采集如同唐箏所說的那樣,的確受到了河部落極大的幹擾。河部落派出了大量的人手開始在四周搜尋他們的下落,資本雄厚的他們即使不自行搜尋食物也能支撐很長一段時間,隻是消耗掉一些庫存罷了。開始幾天木部落的戰士們憑借自己的武裝力量逐個擊殺了不少小團隊,但河部落的族長似乎很聰明,沒過多久他們便發現周圍各個部落也開始加入到搜尋隊伍中來,可以說,現在附近整個河部落管轄範圍之內都是他們的敵人。好在他們安居在海島上,對方也不會找上門,唐箏讓人乘著夜色偷偷回族裏去調一些肉幹、芋頭之類的東西過來,也會讓一些沒有被標上記號的人偽裝著上岸尋找食物,一切做得隱蔽,暫時還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