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滿娘尷尬笑,「那行,一會兒再讓陳叔回來接你們。」


    ☆☆☆


    老陳頭將蘇滿娘和六巧放到蘇府門口,看著兩人敲開大門走了進去,才又趕著馬車噠噠地往回趕。


    一回到蘇滿娘閨房,六巧就先用燃上蠟燭,又麻利地從衣櫃為她取出幹淨的衣衫搭在屏風上:「小姐你先換著,我去後麵將火塘裏的火撥弄起來。」


    蘇滿娘快步走至屏風後,不忘叮囑:「再燒些熱水過來,今兒個太冷了,感覺手都快被凍僵了。」


    「誒,好嘞。」


    聽著六巧關上房門,蘇滿娘解下鬥篷搭在一邊,蔥白的手指放在襖上的盤扣上,就待解開,卻又頓住。


    她的鼻尖輕動,唇瓣不自覺輕抿。


    血腥味。


    似有似無的血腥味,充斥著她的房間。


    一開始她沒怎麽在意,隻以為是自己身上帶出來的。


    但現在,當她站在屏風後準備更換衣衫時,卻陡然發覺,房間中血腥味的濃鬱程度,遠比她平時來月事時味道要濃厚得多。


    除此之外,室內還有一種微妙的水滴聲。


    「嘀嗒。」


    當又一聲水滴聲響起,她忽地轉頭,看向放置在牆角的彩瓷落地花瓶。


    而後霍地抬眼,看向彩瓷花瓶頂上的房間橫梁。


    不期然地,她對上了一雙帶著揶揄和調侃的深邃眼眸。


    「黎將軍?」


    她脫口出口。


    黎銳卿趴在橫梁的陰影死角,在昏黃的燭光下向她勾了下嘴角,而後從房梁上翻身而下。


    他躍下房梁的動作輕盈若絮,英姿颯爽,隨著他的落地,身後暗紅色的袍角翩然甩動,地上瞬間多出一層細碎的血珠,並帶來更加濃厚的血腥之氣。


    蘇滿娘目光怔了怔,而後視線從他濕潤濃稠的錦袍,挪向他剛才趴伏位置下的彩瓷落地花瓶。


    想必那花瓶中也積蓄了不少他滴落的血液,怪不得她感覺今天這房間中的血腥氣濃鬱得有些不正常。


    蘇滿娘走上前將人扶住:「可要我將你送去上次那位大夫處?或者將那位大夫叫過來。」


    黎銳卿搖頭,他微眯起眼睛,聲音低啞:「不用,大正月的,他回鄉祭祖了,我隨身帶了金瘡藥。」


    蘇滿娘:……


    她不很理解,既然帶了藥,為何不早早將傷口處理好,而是跑到她的房間橫梁上。


    黎銳卿似乎知曉她心中所想,以氣音輕笑:「實在太累了,就在橫梁上睡了一覺,不過你房間的橫梁也是真的髒。」


    蘇滿娘有些無語,「……真是不好意思,那地兒太高,我們隻在除塵日稍微掃了掃。」上次清掃距離現在快有一個月了,還能指望著那地兒有多幹淨?!


    說著,她看向自己黎銳卿身上暗紅的長袍:「那這傷,我現在出去,你自己處理一下?」


    黎銳卿略抬了抬眼簾,聲音是虛弱的,眼神卻是興奮並滿足的:「實在動不了,便麻煩聞筠幫忙代勞一番。」


    蘇滿娘感覺他現在的神情有些奇怪,卻沒有多想,隻是抿了抿唇角,羽睫微垂,眨了一下。


    在這一瞬間她似乎想了很多,又仿佛什麽都沒想,等再抬眼,開口已是:「如果大人感覺無礙的話,那便脫吧。」


    聽到她的回答,黎銳卿低笑出聲:「我也想,但……實在沒力氣了,能去你床上躺一下嗎?」


    「稍等。」既然已經做下決定,蘇滿娘也不再墨跡,她快步走到衣櫃前,從底層取出一件半舊不新的暗紅色棉褥。


    這是蘇母讓人專門為她做的月事被,是女子在來月事時,專門鋪在身子下麵,免得弄髒其他被褥用的。


    將暗紅色的小褥子鋪到床上,她扶著黎銳卿來到床邊。


    一觸到床沿,黎銳卿就仿佛一下子喪失了全部力氣,砰地一聲躺倒在床上的暗紅月事被上,發出一聲饜足的低哼。


    黎銳卿嗅著床榻上屬於女子的獨有幽香,先是皺了皺眉,後又不知想到了什麽,眉梢舒展,不自覺挪動著身體,將傷口在月事被上大力蹭了蹭,滿足地勾起唇角。


    蘇滿娘眼睛眨了眨,看著在燭光下蒼白的男子,不明白他的神情為何好似在饜足。


    從黎銳卿身上摸出他所說的金瘡藥粉,蘇滿娘不動聲色呼出一口氣,又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不再猶豫,麻利地將他身上已經幾乎被鮮血浸透的衣衫脫下。


    「血流得這樣多,為何不早早處理傷口。」蘇滿娘為他脫衣時,才發覺她竟還是低估了對方的出血量。


    就他這衣衫,都能擰出血來。


    這個時候她也顧不上什麽羞澀,飛快為他褪去上身的錦袍衣衫,將傷口全部露出,而後擰眉。


    不僅是為他身上幾道細長傷口,也是為他身上交錯重疊的一片片新舊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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