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哥我說真的,你別這樣。”假假不滿地嘀咕道。“怎樣?”蕭喬揣著明白裝糊塗。“我說了,可能會有危險。”假假定定看著他。“所以呢?我躲在你後麵?阿真,我是人,但我不是女人。你不用太擔心我的。”蕭喬忍不住抗議道。“哎反正你別離我太遠。”假假說著,朝水流的聲音望去。兩人已到地下,電筒的光束照在前方不遠處的河麵上,波光粼粼。他又照了照四周,發現洞內全是鍾乳石。形狀各異的鍾乳石自頭頂倒掛下來,大部分是細細長長的小水柱。腳下是大小不一的小石子。他們走到地下河河岸旁,河麵並不寬,也就三米左右。假假投了一顆石子進去,咚的一聲悶響,聽聲音水應該不淺。他拿出地圖,在地麵攤開。兩人研究了起來。地圖標的位置正是入口處。也就是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圖中前半段地形開闊,就一條地下河,一段路之後,便開始變得錯綜複雜,支線繁多。按照圖上指示,他們此時需往河的上遊走。地下雖沒有強風,但水汽足,一進來便能感覺到侵入骨子裏的寒意。他們慢慢沿河岸走,除了腳步聲,偶爾從山壁傳來水滴的聲音。安然無事,走了一段路。沿著河拐了幾個彎,在拐到第四個彎時,他們進入了地圖中錯綜複雜的地方。河還是原來的河。隻是河岸左右兩邊多了許多通道,一眼望過去,至少有七八個通道口,河中間架著一塊石板,連接兩岸。按照地圖的標記,他們通過石板過了河對岸。又找到了標記的第三個通道口。“進去?”蕭喬看著通道問。“進去……吧。”畢竟已經到這裏了。蕭喬握上假假的手,道:“萬一有什麽情況,別逞強。”兩人說著便走了進去。電筒照過去,發現通道並不深。一眼即可看到盡頭。他們往裏走去,兩人心跳不自覺加快。離出口越來越近。假假抬眼望過去,突然發現,剛剛漆黑一片的洞口,此時亮著光,有些刺眼,他抬手擋了一下,微微有些暈眩。手從額前移開時,腦子似乎被擦除了一遍,他有些迷茫地抬起頭,看著從高遠的天空上飄下來的鵝毛大雪。雪落在他頰上,慢慢化開。蕭喬看著眼前這個人。感覺到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世界陷入一片沉寂。他像在看一場默片電影。他看著白色長桌上放著的漂亮糕點,不遠處高高的香檳塔,台上彈鋼琴的金發碧眼女郎,他記得是那首《could this be love》。這是一場婚禮,他鄰居家舉辦的一場豪華婚禮。他知道,這個時候,神父已經引著新人宣完了誓詞。他輕輕抬腳,穿過春風得意的人群。是這裏,沒錯。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身高隻剛剛到他腰部位置的小孩。一個中國小孩,穿著粉色碎花裙子,綁著兩條高高的辮子,瘦胳膊瘦腿。他順著小孩的目光望過去。一棵高大的夏櫟樹底下,兩個英俊的金發男人正在接吻。金燦燦的陽光透過頭頂的樹葉,在他們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以前他不懂,現在他一眼分辨出,被壓在樹幹上的男人是0。小孩覺得無趣,就走開了。他麻木地跟了上去。眼前的景象慢慢退遠,化作虛影消散。轉而又慢慢凝實,他的視線一下落到肮髒的牆角上。底下瑟縮坐著幾個金發小女孩,那個綁著兩個辮子的中國小孩也在。小孩縮在最後麵。兩個男人走進屋子,一個金發大胡子,穿著發黃的背心,兩條壯實的胳膊露出雜亂的紋身。另一個男子頭發綁著小揪,帶著病態的高瘦感。兩人在談話,一張一合,繼而扭曲大笑。蕭喬記得是笑。畫麵依舊無聲而走。世界太安靜了,顯得一切都緩慢而平和。與眼前的場景形成一種詭異的反差感。紋身男抱起一個金發小女孩,置於桌上。這是世界上最肮髒的事。沿著桌麵滴下來的血,像是滴進了蕭喬的心頭一般。帶著罪惡的血腥味,在心底糜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