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掃了一眼蕭喬,沒說什麽,眼底卻多了分警惕。“你們到多久了?”假假朝他走過去。自發現蕭喬的秘密後,他再沒有看蕭喬一眼。他怕看進他眼睛了,自己便要崩潰。而今晚,顯然不是矯情的時候。“剛到一會,在看。”無敵說著轉身,站在崖頂往底下看,手上拿了個望眼鏡。“有什麽發現?你手上是什麽?”假假並未見過這玩意兒,隻覺得眼熟,大概在電視上看過。“你自己看。”無敵說著將望眼鏡遞過去。假假拿過來,翻來翻去,看不懂。“就放眼睛上看?”他朝無敵晃了晃望眼鏡。“哎笨死了!”無敵靠了過來。“這樣,手放在這裏。這一頭靠眼睛。”無敵突然將假假的手拿起來,讓他端著望眼鏡,並將望眼鏡放到他眼睛上。“……”蕭喬。“看到東西沒?”他在假假耳旁說著,手還固定在假假手背上,繼續道:“中間,這裏輕輕轉動一下,可以調……”他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隻手伸過來,用力一抽,將望眼鏡從他和假假手上抽走了。蕭喬麵無表情地拿著望眼鏡,看著無敵,說:“我也會。”“……”假假。“……”無敵。蕭喬說完,伸手扯住了假假的胳膊,往自己身旁一拉。假假不露痕跡揮開他的手,道:“謝謝喬哥,我剛看到了。還給他吧。”“謝謝?”蕭喬眉頭微蹙,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他們之間什麽時候需要用這兩個字了?假假眼眸一垂,避開了他的眼睛,隨即轉向無敵,道:“下麵的人,你認識?”“死對頭……總算來了。”無敵望向天坑底。“天乾的?”假假繼續問道。“嗯,我們下去吧。這些人可沒我跟小蟻那麽好說話,你們小心著點。”他說著又看看蕭喬,發現蕭喬臉色更難看了。說完,一行四人便開始往坡下走。這次上來,地上的積雪又比上次厚了許多。有些地方結著牢牢的冰塊。今晚月亮很大很亮,整個天堂圍在明月白雪映襯下輪廓清晰可見。連電筒都無需打。若在往常,四人肯定是分兩撥各走各的。但今天,假假卻似乎尤為親近無敵和楚小蟻,一路緊挨著他們一起走。蕭喬幾次想找他談談,哪怕隻是說說無關緊要的話也好,但假假卻好像故意疏遠他似的。慢慢的蕭喬一個人落在後麵,他看著假假與無敵楚小蟻並排走著,三人一路在交談。隱約傳來乾坤子、長老一類的字眼,他聽不懂。那一刻,他有種被拋棄的孤獨感。自從知道假假是個妖之後,他一直處在一種極不自信的惶恐中,因為假假的世界,根本是他無法涉略的,他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去了解他,但始終覺得與他有距離感。而像無敵楚小蟻,雖然明麵上看起來假假未將他們當成推心置腹的朋友,但似乎他們之間,總有種說不清的默契感。自己一直用自己的方法,小心翼翼去了解他,既怕被他發現,又渴望他發現。就像一塊老傷疤,既害怕被人揭開,又渴望有人輕撫它。沒人知道,生活在萬眾矚目下的天王,曾經多麽的暗無天日。在同齡人還在上初中的時候,他接受了長達兩年的重症抑鬱症治療期。最嚴重的時候在精神康複中心住了三個月。那麽多年過去了,停留在他記憶裏的,是治療中心長長的走廊,白日裏人來人往,有護工有家屬,最多的還是病患。護工耐心地給病患開導,描摹出一切美好的東西。走廊接著庭院,庭院總是鳥語花香,陽光照著每一個角落。可是陽光是照不進各自的病房的。蕭喬知道,每個人的床位,都掛著各種冷冰冰的西藥片名字。他吃過不少。夜裏那長長的走廊與白天截然相反,剛進去的時候,他甚至不敢晚上一個人出去走,因為你不知道哪個拐角會冒出一個麵無表情的人突然對你笑,那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他至今還記得。裏麵有個他唯一能說得上幾句話的病友,也是中國人。 他問蕭喬:“你為什麽進來?”蕭喬說:“你呢?”那人說:“因為我是同性戀,我家人覺得我有病。這雖然是在英國,但我父母還是中國傳統那套思想。你呢?”蕭喬說:“因為我說我殺了人,但沒人信。”那人驚了一下,而後兩人相視一笑。後來他們一起出院了,至今偶爾還保持著聯係。想到這裏,蕭喬翻出通訊錄,給那人發了條信息。蕭喬:[emon,你還彎著嗎?]emon:[嗯,剛跟我男朋友啪啪完。要不要拍照給你看看。]那人回得很快。蕭喬:[不用,我也彎了。]emon:[所以你不會是想來泡我吧?我不在國內啊,大哥,你想千裏送鳥嗎?]蕭喬:[……][你的美色還是留給別人享用吧,我有男朋友。]emon:[你早開竅就好了,沒準咱兩能湊一對。當時我見你就透著一股迷人的腐氣,想追你來著,結果你一句,殺過人,嚇得我在你麵前屁都不敢放一個。]“……”蕭喬收起手機,抬頭看著前方。“哎小白。”無敵走著突然湊近了假假,小聲道:“跟他鬧別扭了?”“……”假假,很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