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人趕到茶寮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一輪碩大的殘陽掛在西方的天空,大片大片的橘色彩霞把天際染的仿佛要燒起來。


    茶寮極是簡陋,四根柱子撐起來,上麵鋪了幹草,隻做歇腳用,一對夫妻在茶寮裏忙碌著。


    四娘與李昭此時正坐在茶寮的一角喝茶閑聊,鶯歌站在一旁不住張望著。


    「公子,咱們的車隊到了!」鶯歌小聲提醒四娘。


    四娘朝張鵬遠遞了個眼神,張鵬遠趁著吆喝店主上茶的機會對四娘輕輕搖了搖頭。


    這是還沒動手,四娘於是不動聲色繼續喝茶。


    車隊的人一人捧著一碗粗茶解渴,拉滿貨物的馬車就停在一旁。


    茶寮的掌櫃朝著後麵喊了一聲:「貴子,快抱點草料喂一喂各位客官的馬。」


    車隊裏的人經常走這條路,有與掌櫃的相熟的便出聲問:「掌櫃的,生意好啊,又叫你侄子過來幫忙了?」


    掌櫃的笑著回:「倒不是專門叫他來,今日他進山打獵,給我送點野味,這會兒人多忙不過來,便留下給我打個下手。」


    一個瘦高的青年拖著一袋子草料朝馬車走去,張鵬遠裝作起身去小解,悄悄地去了旁邊隱蔽的樹林。


    那叫貴子的男子一匹馬一匹馬的喂過去,走到最後一輛馬車的時候,從裝草料的袋子裏拿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閃,撬開了最底部的一隻箱子。


    正當他準備往外拿貨物的時候,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極熱的天氣,寒冷的刀鋒倒是驚出了他一身冷汗。


    四娘看著眼前被綁起來的叫貴子的男子,還有那一對不知所措的茶寮老板夫妻倆。


    那裝馬料的袋子被抖了個幹淨,在袋子的最下麵裝了一堆碎瓷片。鶯歌撿起一塊瓷片遞給四娘,正是芳華產品瓷瓶的碎片。


    一塊小小的碎瓷片在四娘如玉的手指中來回的翻轉,四娘輕輕笑了一聲。


    「你們倒是聰明,蕊兒從芳華閣拿了這些用完的產品空瓷瓶砸碎了給你,你偷拿貨物的時候把這些碎片放進去。貨物拉回去之後,驗貨時候看到這些碎瓷也隻能當作路上顛簸耗損了。隻是不知道這樣好的法子,是你還是蕊兒想出來的?」


    貴子長著一雙極狹長的眼睛,聽到四娘提起蕊兒的名字惡狠狠的抬頭看向四娘。


    「不關蕊兒的事,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要殺要剮,衝著我來!」


    聽到‘蕊兒’兩個字,茶寮老板的妻子再也忍不住,衝過去對著貴子廝打:「好你個執迷不悟的小子,我就說你還對那狐狸精不死心!你爹娘早逝,我和你叔叔拉扯著你長大。不說讓你回報我倆,一年下來打獵也能得不少銀子,我們要過你一分沒有?你都貼補了那狐狸精便算了,如今還為了她做出這樣犯法的事情來!她可有正眼瞧過你?不過把你當成一條狗,招招手你便搖著尾巴撲上來,簡直是丟人!」


    貴子臉上不一會兒便多了幾道血痕,四娘抬抬下巴,張鵬遠拉開那婦人。


    「你倒是想把她撇清,可是這往外偷偷兜售芳華產品的便是她,這罪名,怕是你一人擔不下來。」


    貴子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有一事我想不明白,你並不是個普通的獵戶,我知你與突厥的馬賊有聯係,你為何不直接把芳華的貨物路線時間告知突厥馬賊,而是要自己上手去費盡周折的拿這幾十套貨呢?」四娘問。


    貴子陰測測的看向麵前坐著的那個如玉一般的公子,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你怎知我沒有呢?本來我是不想引著突厥馬賊來打劫我歸綏城內的商隊的,但是誰讓蕊兒告訴我說她遇到了一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那公子或許能帶她去繁華富貴的地方,她從此再也不用在這邊疆守著了,哪怕是給那公子當個妾,也甘願!我說得對不對啊黃公子?那蕊兒知不知道你便是這芳華閣的幕後東家呢?」


    張鵬遠飛起一腳把貴子踢得在地上滑行出去幾米,貴子伏在地上一口鮮血吐出來:「已經來不及了,你們聽啊,他們來了!」


    張鵬遠趴在地上側耳傾聽,果然地麵傳來輕微的震動,聽這動靜,人數不少。


    「東家,快走,果真有馬賊!」張鵬遠扯過四娘便要去牽馬,東家一個女子,若是落入突厥人手裏,那便全完了!


    貴子瘋狂的笑著,嘶啞的聲音好似一條毒蛇:「我偏不告訴蕊兒她瞧上的公子是在詐她,我要你這富貴人家的公子被突厥馬賊砍殺了之後把你的人頭捧給她看,讓她明白,隻有我才是真心對她好的,隻有我才能護住她……」


    鶯歌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嘴裏喃喃出聲:「瘋子,你可真是瘋子……」


    李昭一把扯了鶯歌便走,必須趕緊離開。


    然而真的來不及了,一隊大約有二三十人的馬賊打著呼哨飛快的馳來,把小小的茶寮圍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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