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整日來往與家裏和芳華廠子,忙得不可開交,整個人的精神頭都有了巨大的變化。跟著四娘開闊了眼界,知道這世間原來女人不隻有嫁人一條路好走。以往是自己想茬了,覺得有了那樣不堪的過去,以後的人生大不了青燈古佛了卻殘生罷了。今日回頭再看,那些都算得了什麽。


    何思遠近日又開始忙碌,早出晚歸,常常四娘睜開眼時已經走了。隻有偶爾半夜把四娘鬧醒時候,四娘才知道何思遠回來。


    一日半夜胡天胡地鬧完,四娘輕輕撫著何思遠汗濕的後背問:「近日忙些什麽,整日白天都見不到人,連沐休日都不在家。」


    「怎麽,娘子想為夫了?」何思遠嘴角挑起一個曖昧的笑,輕捏四娘耳垂。


    「是不是,又要起戰事了?」


    隨著四娘這句話問出口,何思遠瞬間正了神色。小娘子真聰明,隻是不知道怎麽猜出來的。


    像是知道何思遠心中的疑惑,四娘說道:「近日我聽李昭大哥說起,李氏商貿接了大筆的單子,運送糧食往西南。若是糧商所為也不該在這個時候,新糧還沒下來,所以我猜想,應該是朝廷為打仗做準備。隻是不知道為何走了商路,想來應是私下動作,不想此時公之於眾。」


    何思遠在四娘臉上親了一口:「真聰明,難為你從這些蛛絲馬跡中知道此事。你猜得不錯,是要起戰事了。」


    何思遠起身下床倒了一杯水,先遞給四娘喝了,然後接過剩下的半杯一飲而盡。


    「年前的軍需案,牽扯出了一條大魚。西南夷族大山裏藏了幾萬私兵,目前的線索表明,乃是舊時宮變時假死逃出的泗王所養。好比是一塊毒瘡,若是不盡早挑破剜除,怕是要出大事。我名義上是五城兵馬司指揮檢事,但此案舊時牽扯極廣,朝中許多大將不知道和泗王私下有無聯係。我入朝時日短,背景幹淨,所以明王想把此事交給我來辦。」


    四娘攏緊了被子,往何思遠懷中鑽了鑽:「何時啟程?可有危險?」


    「先遣糧草先運送過去,不知不覺的囤起來。等工部的兵器準備好,四月中旬之前,怕是就要啟程。這次如無意外,依舊是睿侯為主帥,我為副將。打仗哪裏有不危險的,隻是我會盡量保護自身,不讓你為我擔憂。」何思遠的聲音低沉悠遠,才新婚不到一個月,實在是舍不得四娘。


    「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了,明日你還有得忙,睡吧。」


    吹熄了燈燭,四娘緊緊貼住何思遠的身體。以往兩人沒好的時候,何思遠在戰場上那些事情四娘從來沒有關心過。如今兩人情濃,聽何思遠說到又要去領兵打仗,心裏無邊無際的濃濃擔憂快要溢出來。


    古代兵器落後,防護做得也沒那麽好,更別提醫療不足。若是受了傷,輕些的上藥包紮也就是了。重傷,隻能看天意了。


    何思遠身上那些舊時的傷疤四娘見過,如今看起來依舊猙獰,可想而知往日戰場上有多麽殘酷。就連崔大幾人身上的殘疾,不也都是在戰場上造成的。


    何思遠知道四娘沒睡著,原本想晚些再說的。早說一日,四娘便多一日的擔憂。手臂緊了緊,把四娘身子往懷裏又帶了帶:「別多想,你夫君好歹也是身經百戰過來的,突厥人如此凶悍,我不也好好的。更別提西南夷族,聽說那裏的人都是些小矮子,不足為懼。說不得半年左右,便能得勝還朝了。」


    四娘心裏知道,其實遠沒有何思遠說得這麽輕鬆。西南天氣炎熱潮濕,與突厥不同。突厥多是草原,開闊無比。可是西南多山林,還有瘴氣和猛獸。夷族狡猾,雖然沒有突厥士兵的凶悍,可是善叢林作戰。加上西南比突厥離京城遠,路況複雜,若是糧草軍需跟不上,那可是大問題。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清晨醒來,何思遠已經出門了。


    揉揉因為沒有睡好有些脹疼的腦門,四娘喊鶯歌過來伺候洗漱。這兩日四娘不準備出門了,她上輩子好歹有些記憶,對西南情況還算了解。四娘準備好好想一想,看有沒有什麽能幫上何思遠的地方。


    四娘記憶裏,古西南應該就是雲貴川一帶。氣候炎熱潮濕,地形複雜多變。那裏的人喜食辣,因為要對抗潮濕的天氣引起的疾病。因為氣候的不同,所以若是士兵們到了那裏或許會有很大的不適。


    比如說,在京城這一代,夏天雖然也有蚊蟲,但咬傷一口也就起個包,癢上兩天不管他就好了。可是在南方,叢林裏的毒蚊子和毒蟲一個不注意可是要命的存在,更別提毒蛇了。要提醒何思遠做好防護,至少要配一些驅蟲藥。


    還有,西南密林裏多瘴氣,若是吸入口鼻過多,是會陷入昏迷的。這個也要找人做一批口罩之類的東西,最好裏麵放上解瘴氣的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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