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互相誇讚了半日,眼看著到了中午,四娘這才借機告辭。


    走出商會大門,四娘長出一口氣:「老東西,累死我了!」


    拿出扇子扇了扇風,四娘卻意外的嗅到了一絲奇怪的香氣。剛剛在任會長書房,裏麵熏了極濃的迦南香,四娘沒有察覺。這會兒到了外麵,風一吹,四娘敏銳的嗅到了一種不同於迦南香的特殊香氣。


    拉過李昭的衣袖聞了聞,李昭衣服上也有這種香氣。四娘嗅覺一向靈敏,能聞到極其細微的味道。


    李昭不得其解的問四娘:「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妥?」


    四娘搖搖頭:「說不上來,任會長屋子裏麵有什麽奇怪的味道,隻是我聞不出是什麽。」


    「咱們回家,讓塗夫人聞一聞。塗夫人在宮內這麽多年,見多識廣,說不得便能聞出來這是什麽東西的氣味。」


    李昭心想不會是任會長在香爐中投毒了吧,便是不想讓他們在西南做生意,也不至於上來就要他們的命啊!


    黃府,四娘急匆匆到家找到塗婆婆,把外衣換下來讓塗婆婆辨別。


    塗婆婆兩指夾起衣袖放在鼻下輕嗅,忽地皺起眉頭,又仔細聞了一番。半刻鍾後,緊皺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娘,如何?您可是知道這是什麽香味?」四娘急切的問到。


    「不是什麽毒藥,是一種花的種子。」塗婆婆淡淡的說。


    「什麽花的種子點燃後有這種香味?聞起來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罌粟花種子,少量入藥可以止痛。我也是往日在宮內聽禦醫說起過,先帝有腰疾,疼起來生不如死,禦醫曾建議用罌粟種子治療。但此物大量長期使用會上癮,先帝用了半年有餘,最後還是死於逐漸虛弱。」


    罌粟!任會長竟然在吸食鴉片!原來大越朝此時已經有鴉片了,隻是不知道這東西是否還沒有大量傳開,四娘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怪不得,任會長有種不正常的幹瘦,但精神又看起來還好。如此想來,任會長應該已經吸食鴉片很久了。


    這事兒跟四娘他們無關,暫且丟開不管。四娘對李昭說:「這兩日西南商會的幾位絲綢鋪子的東家也該來跟咱們談那筆絲綢的事兒了,李大哥一定要一口咬死進價就花了二十萬兩銀子,他們再壓價,也不能低於十八萬兩。」


    李昭嘴角直抽抽:「妹妹,你可真黑!」


    四娘昂起頭:「是他們先想著坑咱們的,不怪我黑他們一把。做生意,若是本本分分,自有本本分分的銀子好賺。但要是想著背後下黑手,那必定有報應。」


    李昭連連點頭:「你說得對,便是咱們綢緞鋪子開起來,也不見得就把他們擠兌得都沒活路了。如今他們背後聯合著任會長給咱們挖坑,想低價吃下咱們手裏的貨。那就讓他們吃去吧,就是要當心別噎著。」


    不出四娘所料,第二日上午,五位昆明本地的絲綢鋪子東家便來了何府。


    餘東家帶頭先與四娘問好:「久聞黃東家大名,受任會長所托,咱們來和黃東家談一談那批料子的事兒。」


    「幾位東家好,任會長果然是個利索人,昨日剛與我說過幫著我把這筆絲綢分出去,今日幾位東家便上門了,快請坐。」四娘在前廳接待幾位東家。


    餘東家介紹了幾位一起前來的東家,四娘也介紹李昭給他們認識。


    「這位是我的大掌櫃,姓李,具體的事情,就讓李掌櫃和各位談。家母到了該吃藥的時辰,我要去伺候家母用藥了。」說罷四娘便回了後院。


    看著黃東家的背影消失在後院,餘東家幾位對視了一眼。還真是傲氣,這麽一大筆銀子的生意便隻扔給了一個掌櫃的處理。不過昨日任會長交代了,這姓黃的確實是有幾分背景,還是不要撕破臉的好。


    李昭抱拳對幾位東家道:「幾位請坐,先嚐一嚐我們從京城帶來的茶,看看是否喝得慣。」


    餘東家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果真是好茶!李掌櫃,我們幾位今日來是想先看一看貨,若是貨物不錯,咱們再談一談價格如何?」


    「幾位東家果真是急性子,也罷,我這就帶各位去後麵倉庫看一看,請跟我來。」


    李昭帶著五位東家來到了緊鄰著黃府的一處院子,這裏是四娘到昆明了之後順手一起買下來的,房子都是空的,正好方便存放貨物。


    李昭拿出一串鑰匙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摞摞整齊擺放的絲綢料子,上麵用粗麻布蓋著,避免落灰。


    掀開粗麻布,李昭隨意抽出一匹絲綢:「幾位請看這料子,都是用當年的新蠶絲織就,難得的是這織法,是江南有名的織娘新想出的。整匹料子光滑無比,色澤明亮,一個線頭也無。除了第一匹送進了宮內做貢品,其餘的料子都被我們東家買來,如今市麵上再也見不到這樣的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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