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你這種偽福星,有哪個瞎了眼的男人敢要。光追求就出事,娶進門隻怕要準備辦後事。」


    「誰要準備辦後事?」一道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傳來,劉福和孟秋霞及婦人都回過頭。


    祁勳豐走到劉福身邊止步,刻意打量了一眼孟秋霞,「你嗎?看起來是挺尖酸刻薄,倒看不出日薄西山了。」


    劉福心一驚,祁勳豐來多久了?她和孟阿姨的對話,他聽了多少?


    孟秋霞瞪大眼,又怒又氣,「你、你又是誰?」


    祁勳豐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目光溫柔地看著劉福。「福福,不介紹一下?」


    福、福福?劉福僵笑了下,很鎮定的說:「朋友的媽媽。」


    「我兒子沒有你這種衰星朋友。」孟秋霞看出眼前貴氣又頗有來頭的男子似乎挺護著劉福,故意道:「這位先生想必是劉福的男友,或對她很有好感的男性友人吧?如果是前者,奉勸你趕快分手;如果是後者,也快點回頭是岸、保持距離。這丫頭可是倒楣的衰星,這種事她八成不敢據實以告吧?追求過她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我兒子也是其中一個,他可是在加護病房待了一個多月,和死神搏鬥許久才活下來的。」


    「真可憐。」


    「是啊,真的很可憐,看兒子這樣,為人父母的心都快碎了,所以我以受害者家屬的立場,奉勸你遠離這災星。」


    「不,我是說劉福真可憐,為了一個不守交通規則亂闖安全島、還白目地闖快車道活該被車撞飛的追求者,莫名其妙擔負了莫須有的罪名。更倒楣的是,這白目還有一個更白目的媽,成天到處說人不是。你說劉福是衰星,如果這是指她遇到你們這對不明是非的母子,那她還真的是衰到爆。」


    「你、你、你——」


    「我說錯了嗎?」他揚眉。「劉福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不曉得她是不是福星,可說她是衰星,我也無法認同。」


    「這女的如果是福星,我兒子在她旁邊就不會出事。」


    「照你的理論,真正的『福星』就是帶在身邊像穿了件金鍾罩鐵布衫一樣,到銀行搶劫,即使在槍林彈雨中也能全身而退;不守交通規則的闖了紅燈,被車撞也該是大貨車壞掉嘍?」


    「就算不是這樣,兩人一塊出門,為什麽是我兒子進加護病房,劉福卻毫發無傷?」


    「她沒闖安全島、沒闖快車道,會受傷才奇怪。」這世上的父母都是這樣嗎?除了自己的孩子是人,其他的都不是。「如果我是你,我就會想,還好那天是劉福在,所以即使兒子傷得重,也隻是在加護病房躺了個把月就脫險,如果沒有她,也許連那一個多月也甭躺了。」


    「哼!」孟秋霞第一次說不過別人,隻得恨恨的冷哼一聲。過了一會兒,她又不甘心的說:「年輕人,別不信邪,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破除這女人衰星的命格。你難道都不覺得奇怪,像她這樣花兒般的女孩為什麽都乏人問津嗎?」


    「我不是人嗎?」這種歐巴桑他真的很不想理她,她讓他想到自己那個同樣迷信到不可理喻的祖母。


    「你會後悔!」


    「如果硬要說後悔……我唯一後悔的事就是,為什麽沒有在她遇到一群沒擔當又貪得無厭的追求者之前遇到她,讓她得飽受欲加之罪的流言之苦?」這些話雖是故意說出來氣這個歐巴桑,卻也是祁勳豐真實的心情。


    忍受著這不明是非的女人辱罵,劉福隻是噙著淚沒多說什麽,直到對方汙辱到她的家人,她才稍稍予以反擊,但他看得出她很無助、很害怕。她一直是個性子再溫和不過、如同小兔子般的女人,怎麽會有人舍得狠心一再相逼?


    劉福說過的故事就是她自己的經曆吧?一次又一次被有目的的追求,一次又一次莫名其妙被辱罵,最後還被安上「衰星」的罪名。一個十幾歲的小女生承受著這些狀況許多年,她怎麽會不痛?怎麽會不怕?


    看著她無助且孤立無援的樣子,他的心像是被什麽狠狠掐住,以往隻會旁觀不插手的態度丕變,他像支拉滿弓的箭,巴不得馬上飛射向前去教訓傷害她的人。


    他牽起她的手。「走吧,新郎新娘都切好蛋糕了,我來找你一塊去吃的。」


    劉福一轉身,眼眶就紅了。「祁勳豐,不要對我這麽好。」


    「為什麽?」


    因為我會想依賴。劉福在心裏回答,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另一種,「那位太太說的是真的。我是個災星,真的,追過我的人,每一個或多或少都出了事。」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是災星,可因為發生了太多事,連她自己都覺得玄,也無法全盤否認和她沒關係。


    就算那位孟阿姨的兒子出事不關她的事,但其他人呢?為什麽其他人也都剛好是在她身邊或和她約會時出事?冥冥之中,是不是真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我跟你說的故事,那裏頭的主人翁就是我。」


    「那又怎樣?對別人是災星,對我不是就好了。」


    「嗯,我們隻要一直是朋友,我就會是你的福星。」這句話她本該說得愉快,可一掠而過的遺憾卻衝淡了這樣的心情。這話阻斷了他們有「其他關係」的可能。


    祁勳豐看著劉福,牽著她的手勁加重了些,終於明白當初她為什麽會說「不要喜歡上她」這種話。


    「好,你就一直當我的福星吧。」即使確認了自己的心意,他卻不急著告訴她,他感覺得出她以往被追求的不愉快經曆仍然深深困擾著她,他的告白不會讓她開心,反而隻令她擔心害怕。


    時間很多,他可以慢慢來。


    今晚發生了太多事,劉福的心情大起大落,她現在最想要的隻有回家。「祁勳豐,我想回家了,蛋糕我改天補請你。」


    「好啊,我送你。」


    兩人走出婚宴會場,祁勳豐要劉福在原地等他,自己走向停車場開車過來。忽然,有部停在路邊未熄火的車倏地轉出,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他——


    劉福親眼目睹,嚇得尖叫。「祁勳豐!」


    祁勳豐回過頭,千鈞一發的閃跳開來。


    車子沒有減速,前進後飛快的轉入巷弄。


    劉福心驚膽跳,放下摀住眼不敢看的手,見祁勳豐倒在一旁,急忙快步走過去,扶起倒地的他。「祁勳豐?祁勳豐,你沒事吧?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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