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休斯頓一邊仔細看著,一邊把文森特單獨的照片放進外衣口袋。盧卡斯看到休斯頓這樣的表現,並不是他意料中的勃然大怒或者毫不在意,一時也難以搞明白休斯頓到底在玩什麽花樣。盧卡斯拿起一張文森特與伊恩說話時的照片,“這個伊恩曾經盜取了休斯頓家族的情報,賣給第三方,這次文森特與他的交易,我懷疑……”“你懷疑和白羽被出賣有關?”休斯頓打斷他,把視線從手裏的照片移開,回頭注視著盧卡斯。他灰色的眼睛,在那一刻顯露出一股如同狼一般的桀驁與陰鶩。但是,那也隻是一瞬間而已,下一秒他就恢複了笑容,“有確鑿的證據麽?”盧卡斯也輕輕笑了,眼中卻是十足的挑釁,他丟出一盒磁帶,“這是伊恩招供的錄音。”“哦?”休斯頓垂眼看著桌上的那盒磁帶,卻沒有去拿的意思。盧卡斯於是繼續向他施壓,“我已經把這盒磁帶複製了幾份,送給了家族幾位長老。您作為休斯頓家族的boss,最好不要出於私心袒護一個佩雷拉家族的喪家狗。”盧卡斯話音沒落,會議室的電子屏上顯示出秘書的圖像。“boss,剛才幾位長老集體致電,要求您立刻召開一次長老會議。”那一刻,盧卡斯站在休斯頓的背後,慢慢挑起了嘴角。休斯頓身體慢慢靠在扶手椅的靠背上,有些疲憊得吐了口氣。最後他按了一下聯絡器,“通知各位長老,半個小時之後召開會議。” 午夜飛行 沉默的羔羊 act.15文森特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在關了燈的黑暗房間中,手機的屏幕閃著瑩白色的光。“喂。”“文森。”電話那頭傳來那個男人低沉又帶著磁性的好聽聲音,而且是很親昵又柔軟得稱呼他“文森”。“嗯?”文森特蜷縮起身體,靠著落地玻璃窗,坐在鋪著長毛地毯的地板上。“這麽晚了還沒睡?”“外麵在下雨麽?”休斯頓修長而指節鮮明的手指挑開深紅色天鵝絨窗簾,看向窗外,“不,沒有。”“噢……”“事情你都知道了吧?”“嗯。”“伊恩招供了。”“嗯。”文森特慢慢眨了一下眼睛,仿佛,那濃密長卷的睫毛在眼瞼上,都碰撞出了細微的灰塵。文森特太清楚了,讓一個人說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是多麽簡單而令人愉悅的事情。伊恩。沉默了一段不知是長久還是短暫的時間,休斯頓的聲音又響起來。“還在聽麽?”“嗯。”“會沒事的。i-promise。”電話這一端的文森特慢慢笑了,把頭靠在玻璃窗上,把手機拿離耳邊,按下了掛機鍵。promise。這個世界上,我們可以相信誰呢?有誰又可以讓我們去相信呢。長老會議。這世界上,為數不多另休斯頓感到厭惡的東西之一。一群頑固不化,盡想著怎麽維持自己既得利益,並且老奸巨猾的老家夥們,道貌岸然得用一些正統、原則之類的東西來對你指手畫腳。隻是想想都令人惡心。光線幽暗的華麗大會議室內,六位休斯頓家族的大股東分別坐於巨大的會議桌兩邊。休斯頓走進去,他們都慢悠悠站起來,對他點頭致意,等休斯頓落座,才又坐下——對於禮節幾近偏執的遵守,從中世紀流傳至今,幾世紀以來仍舊被作為貴族的象征。穿著黑色牧師長袍的所羅門?加菲爾德大約六十歲,他的資曆很老,他表麵上是一位虔誠的天主教牧師,實際是控製休斯頓家族與有“毒品之都”之稱的哥倫比亞的毒品交易。在長老會議中一般都由他首先發難。“佩雷拉家族與我們休斯頓家族的衝突,從十九世紀初持續到現在,已經接近兩百年了。您當初收留那個佩雷拉家族的男寵,我們把這件事當作對佩雷拉家族的羞辱,也就沒有因此而提出異議,但是最近,我聽說那個男寵在家族內的地位日趨穩固,並且甚至居於許多休斯頓姓氏的人之上,我也就不能再對此保持沉默。”所羅門的語速很慢,仿佛說每一句話之前都很慎重,需要斟酌一下自己的遣詞。“您也知道,唐?佩雷拉早就對文森特下了追殺令,並且將他名義上逐出佩雷拉家族,他也就不再算是佩雷拉家族的人了吧……更何況……”休斯頓抬起頭,看向所羅門,淡淡微笑,“上帝借著救贖,在世代與永恒間顯明他的恩典。上帝要“揀選之人”以善行回應他的揀選。您說,我說的對麽?加菲爾德牧師。我們要寬容別人的罪,文森特的罪在於他的降生,這是他無法選擇的。”“但是,boss,”帶著金絲半片眼鏡,身材發福的奧圖?肯接話,“盧卡斯先生送給我們的那盤磁帶我們都聽了,根據那個情報販子的招供,文森特把白羽的情報給了佩雷拉家族。既然您已經指出,文森特?佩雷拉已經退出了佩雷拉家族,成為我們休斯頓家族的成員,那麽,按照家族慣例,背叛家族是很嚴重的罪行,不知道boss您要對這件事情如何處理?”休斯頓暗暗冷笑了一聲。這兩個老不死的,一唱一和,是想下了套子讓他鑽進去麽。“至於這個問題。”休斯頓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儀態優雅,微笑著,目光自在場所有人的臉上悄無聲息滑過。然後他按下了手邊的銅鈴,隨著一聲清脆空靈的聲響,會議室的大門忽然大開。所有人不自覺回頭看過去。奧斯頓?盧卡斯的瞳孔驟然微微收縮,露出一抹憤恨。他和身後的手下叫喚了個一個眼神,對方立刻從側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