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晴茵楞了下,他後腦勺撞了個包?難道是她踩到禮服裙擺,他為了拉護住她跌倒時撞到的?


    但一想到第一次被他瞧見她胸前的大半春光,剛才又很有可能被他看見她睡衣底下的身體和內衣,她在此時跟他說謝謝或對不起,好像都怪怪的。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就見他突然走開,不一會兒又回到她跟前,好看劍眉兜攏地看著她。


    「你幹麽?」她柳眉眼著輕凝,這男人又要數落她什麽了嗎?


    「這句話是我要問的,這麽晚你不睡覺,身手不靈敏還跟人家練倒立,是想扭斷脖子嗎?」


    打開手上的小瓶藥膏,康釋徑自撥開她的瀏海為她抹藥,他的動作極為輕柔,心中卻很懊惱,懊惱自己為何狠不下心不理總是能惹動他情緒的她,


    掙紮片刻還是親自為她塗藥,以致他回話的語氣有些粗氣。


    她難得的未反駁他的挖苦,因為她好意外他會為她抹藥,更因他的碰觸,心跳莫名快了半拍,直覺得瞥扭不自在的回道:「我不是在練倒立,而是翻來覆去睡不著,想找點事做。」


    「怕我趁你入睡時侵犯你,所以睡不著?」為她抹好藥,他懊惱的情緒變成介意。她仍把他當大色浪?


    「哪是!我是住進你這裏有些不習慣,而且擔心爺爺明天的手術,所以才無法入睡。這是你的房間,我不曉得能做什麽,想說倒個立也許……腦部充血昏昏的,比較容易睡得著。」說到最後,她微窘的垂下視線。


    她知道這樣的做法似乎有點可笑,說出來也極可能會招來他的嘲笑,但她確實並非因擔心他的冒犯而難以成眠,她可不希望他誤會,然後又像今晚那樣將她壓在身下……到時她會困窘得不知所措。


    康釋並未取笑她的無匣頭想法,明白她是真的擔心爺爺的手術,而這也是她睡不著的主要原因。


    「人的念力想法會成真,心裏怎麽想,事情就可能往那個方向發展,你該做的不是擔心,而是誠摯的相信你爺爺的手術一定能成功,再說,有我們兩家人的關心與祈願,手術一定沒問題的。」他極自然的放柔聲眘安撫她。


    樓晴茵訝異的抬眼望他。這男人沒笑她,反而在安慰她?


    「你剛才還有撞到哪裏嗎?」他忽問。


    「嗄?沒有。」


    「那就趕快睡,這麽舒適的房子,住不習慣的是呆子,二十分鍾後你要是還沒睡著,就準備打地鋪,把床還給我。計時開始,你看著辦吧。」語畢,他未等她反應,即走回書房。


    既然她其他地方沒受傷,找個方法分散她的注意力,激她睡覺是必要的,免得她繼續擔心她爺爺明天的手術,又傻傻地開始倒立,當真扭傷她的小脖子。


    望著他酷酷地說完,酷酷地回書房,樓晴茵直到書房門關上,仍傻楞在那裏。


    她本以為他在安慰她、關心她,正覺得他還有點良心,心裏有點小感動,哪曉得他竟暗指她是呆子、想叫她打地鋪,更霸道的計時要她在二十分鍾內就要睡著?


    「這個可惡的霸道男,根本一點良心也沒有!」邊嘟囔,邊很快地鑽進被窩裏。


    她要是把這麽舒服的床還給書房裏那個嘴壞的霸道男睡,她才真是呆子呢!


    樓晴茵沒注意到的是,她對爺爺的擔心情緒,已教康驛迂回驅除,困意沒多久就湧上。


    二十分鍾後,當康驛再次進入臥房,瞧見她躺在床上,歡目輕閉、呼吸均和,他頓時放下心,倘若她仍因擔心爺爺而無法入睡,他還得想辦法逼她睡,很麻煩。


    她睡得很熟,細致娟秀的小臉此時格外柔美,還多了抹清純的嬌憨。


    他得承認,她的睡顏相當恬然迷人,可惜長得溫馴清麗的她,性子偏偏不溫馴,她就非得把「人不可貌相」落實得這樣徹底?而他的沉穩冷靜,也不知為何一遇上她就不管用。


    不過,有點奇怪,他從未帶女人回來住處,更別提讓女人上他的床,即使樓晴茵從今天起是他的妻子,也僅是假老婆,他怎會為她破了例,甚至有神……她本來就該睡在他床上的吊詭感覺?


    想不透心中的詭異感,見她翻了個身,絲被微微滑落,他未作多想上前為她拉好被子。


    下一秒,他不禁蹙起眉頭,對一個老是惹動他氣焰的女人,他幹麽對她那麽好?


    康驛就這麽在自我悶想之間,靜看著她恬美寧馨的睡顏,不知過了多久才恍然回神。


    「呿,神經。」暗啐自己一聲,他終於將視線由床上人兒的臉上抽離,到櫥櫃前抱了床棉被與枕頭回書房。


    他八成是不習慣住處多了個人,才會看她看到閃神。一回生二回熟,明天起他就會慢慢習慣了,現在,睡覺吧。


    樓晴茵爺爺的心髒手術十分成功,醫生表示老人家隻要好好休養、注意保健,身體還是能像以前一樣硬朗,這樣的結果令樓晴茵感到很欣慰。


    這星期她和康驛均未露出破綻,歡方父母依然認為兩人是登對契合的夫妻,隻有她知道,她這個妻子還是扮演得不夠專業,當康釋在兩家人麵前作戲攬著她時,她的心總是不習慣的加速。


    而與康釋同住,偶爾的針鋒相對難免,但整間寬敞的房子隨她自由活動,東西也隨她取用,她已從初始的瞥扭,到現在奇異的住得極為安心。


    不過她到帝亞上班一星期,沒有一天準時下班過,因為康釋交給她的工作一大堆,她常必須自行加班才做得完。


    「我看他八成是故意惡整我,在等我哪一天受不了自動辭職。」處理完第n件工作之後,她稍微喘口氣,看著辦公桌上待處理的公文資料堆得像一座小山,她不由得低聲嘟噯,依今天的工作量,她大概又沒辦法準時下班了。


    「樓特助遇上什麽麻煩?看你好像在歎氣。」


    昕見說話聲抬起頭,她看見丘楷站在敞開的辦公室門邊,她很想大喊康驛就是她最大的麻煩,但隻能尷尬笑道:「我不是在歎氣,是終於又解決一件工作,放鬆的嘀口氣。你來找康……找總經理?」


    康驛的辦公室在另一頭,和她的辦公室相鄰。


    「我這裏有份企劃要請總經理審核。總經理特助這份工作不輕鬆,你還忙得過來吧?」邱楷微笑的走向她。


    「還好。」才怪!


    「那個……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


    「什麽事?」


    「你們總經理是不是很會記仇?」見丘楷被問得一楞,她靦覜的站起來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們家和總經理家是舊識,我們兩個曾經有點小衝突,上次來麵試又惹惱他,所以我在想,他該不會是因為記恨,所以每天都故意丟一堆工作給我吧?」


    「我想是你誤會了,帝亞自從齊副總裁退居幕後、掌理集團的重任全落在總經理肩上後,他要處理的事很多,需要我和你分擔的工作自然不少,再說,總經理為人和善,又很好相處,不會因為和人有小過節而記仇的。」


    康驛曾特別叮嚀丘楷別向其他同事泄露他與樓晴茵認識的事,以免他人認為她是走後門進公司,會對她指指點點,所以丘楷是直到今天才弄懂代理上司與樓晴茵兩家人有交情的關係。雖說上次麵試時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但總經理若真會記仇,不會錄用她當特助。


    「為人和普?很好相處?你確定我們講的是同一個人?」樓晴茵難以置信的睜大眼。


    康驛分明霸道、可惡、難溝通,更有一開口就把人氣翻掉的本事,他到底是哪裏和好相處了?


    丘楷教她吃驚的模樣逗出輕笑聲,沒發現另一頭的辦公室門被打開,一徑笑著點頭表示回答。他認識的康總經理確實不難親近。


    「怎麽可能!這落差未免太……」


    「你們兩個聊得挺愉快的。」


    未完的句子被人打斷,樓晴茵轉過頭,看見她和丘楷正在談論的男主角正朝兩人走來,眼睫微眯的望著她。


    慘了,他看起來好像很有意見的樣子,難不成聽見她說他會記仇了?


    「我拿重要的合作企劃案來給總經理審核。」丘楷沒想那麽多,將手上的卷宗交給代理上司。


    「我以為你今天那麽空閑,專程來找我的特助聊天,還聊得那麽開心。」康釋聽似平靜的語氣裏,有一絲壓抑的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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