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林晰一看蕭然的表情,眉頭就舒開了,他想他明白蕭然說‘獨立’的意思了:“上學,畢業,然後找一份工作領薪水,最好還是跟你的興趣一致,這樣也算能賺錢養活自己了……是麽?”“難道不對麽?”林晰笑了,隨口附和,“嗯,對!挺好,沒什麽不對。”蕭然不高興了,當然,他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但在林晰看來,蕭然是屬水晶的,完全清澈。“蕭然,我向你保證,畢業之後你找的那個工作,薪水絕對養不起你。”林晰很認真的說。蕭然不信。他從來不追求名牌,不追求奢侈品,沒有像別人那樣把自己渾身上下打成篩子狀,耳朵鼻子上的亮晶晶飾品掃一掃能稱出小半斤,他不挑食,不玩跑車,不泡夜店,不吃喝嫖賭,無不良嗜好。按照蕭然目前的日常生活方式,完全沒有花大錢的地方。林晰捏捏蕭然的臉頰,“你的衣服全是純手工定製,每個季度都有人上門專門給你量身,對不對?那個裁縫師曾經是你母親的禦用設計師,而你母親是時尚雜誌的主編,時尚界的隱形女王,被她親自認可的設計師……我想你一定不知道你自己的成衣價格是多少。吃,當然花不了幾個錢,可是你每天早餐的鱷梨都是當天最新鮮的澳洲空運水果,你也知道在學校食堂打一份飯超不過十塊錢,也就是說,尋常人的一天飯錢才值你早餐上的一粒水果。你住的這個地方,雖然沒有房貸,沒有物業,但社區服務費很高,你每個星期要雇人做兩次清潔,每個月有專門的園藝師為你收拾花園,還有房子的保養,你那架鋼琴的維護……賬單全是從銀行戶頭自動扣除,你需要做的隻是驗收合格簽字。你每年都要去維也納聽四到五場音樂會,你每年也要去百老匯看最新劇目……不說頭等,一般票價也有尋常白領一個月消費那麽多,更不要說這一趟行程下來其他的花費,比如,你從來沒坐過經濟艙,從來沒住過廉價的汽車旅館,你甚至不坐出租車,進出用的都是酒店提供的貴賓服務。你自己說,你得每個月賺多少薪水才夠養你自己的?”是,蕭然不是那種追求時尚、亂花錢的膚淺男孩,可要命的是,他那樂壇帝王的老爸和時尚女王的老媽已經把蕭然養成‘豌豆王子’了,這輩子蕭然注定要被人含在嘴裏養的。林蕭然不說話了,若不是林晰今天給他算賬,他從來沒注意那有什麽不同。“我父母是白手起家,我當然也可以。”蕭然拿著書低聲嘟囔,這話不知道是在說服林晰,還是在鼓勵自己。林晰這次沒有笑,不過他很清楚——不,蕭然不能!林爸可以白手起家,那是因為林爸年輕的時候真正吃過苦,受過窮,嚐過人情冷暖。該低頭的時候能低頭,知道該斬斷的時候也能下得去狠手,是個真正梟雄似的人物,別說蕭然肯定做不到,連林晰也是很佩服的。流行音樂教父的音樂才華當然不容置疑,但是林莫間年輕的時候沒錢、沒人脈也一樣四處碰壁,在絆絆磕磕的闖蕩中,林爸憑著最初賤賣的幾首歌攢了點錢,掙紮著辦了一個小小的唱片公司,公司成立的時候,整個公司就一間屋子、一張桌,從清潔員到總經理都是林爸一人,連錄音室都要出去租用,其艱難可想而知。然後幸運的,當然也是憑真本事,林莫間挖到兩個新人,親自操刀寫歌,親自指導磨合,唱片千錘百煉出來,然後,一炮走紅。那兩個新人後來成為流行音樂樂壇當之無愧的天王級巨星。有林爸的才華做後盾,有兩個日後能成為天王級別的歌手做台柱,林爸的事業就這樣起步了。八年後,當林莫間公司旗下的藝人幾乎包攬了年度音樂大獎的所有重量級獎項的時候,麻煩也就隨之而來了。捧了那麽多明星,拿了那麽多獎項,其實最終真正捧紅的是擁有流行音樂教父之名的林莫間,林爸的才華成為他公司最強大、也是最無可撼動的搖錢樹,他的存在就是他的唱片公司的活的金字招牌。可是這樣壯大公司之後,很快就威脅到了那些真正的世界級的娛樂集團,別管林莫間多麽有才華,公司前景多麽光明,胳膊擰不過大腿就是擰不過。利益一旦被觸及,那結果就是不死不休。死拚下去的話,人家可能傷筋動骨,林爸這裏就得死無全屍。所以,就是在這事業最如日中天的時候,林爸毅然決定把公司賣了——林晰相信,林爸絕對舍不得。那間公司對於林爸來說,重要性不亞於蕭然,那公司就等於他的第一個孩子,他全部的心血打造——可是林莫間若想殺出一條生路,他必須得賣!所以賣!林莫間不僅賣,還專門雇了一個非常有名的職業經理人全盤操作,那職業經理人果然是個狠茬兒,他把公司徹底拆得七零八落,公司被拆成一份份的最終被吞並進各大娛樂集團,而林爸換回的則是各大娛樂公司的大把股份。換言之,屬於林莫間的那件中型公司被眾多娛樂大鱷分而食之,而林莫間最終坐在了敵人的總部裏,成為這些娛樂大鱷的老板之一。從這以後,林莫間既是老板,又做音樂。因為勢力大增,所以行事更加順暢,之後,隨著手下產生的一批又一批重量級歌手,林莫間的樂壇地位也越來越高,越來越穩健。然後,全世界都知道了,年過不惑的流行音樂教父得了個兒子,一個真正含金湯匙的小王子出生了,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那首紅遍華人世界、最終成為經典的‘我的天使’就是林爸專門寫給滿月的兒子。林蕭然在事業有成的林爸的期待下出生,在雙親手心裏長大。因為林莫間的地位,蕭然從小到大沒人敢給他受委屈。蕭然與他父親的成長經曆完全不同——林晰不懷疑蕭然的聰明和才華,但如果蕭然現在也要像林爸那樣在娛樂圈白手起家,不是太子爺恭維他,不出一個星期,蕭然連骨頭渣子都被吃得不剩。本來大好的一個星期天,一個氣氛難得溫馨和諧的下午茶會,林蕭然的心情卻在不知不覺中沉悶下來。悶悶的收拾書包,悶悶的彈了一會兒琴,晚飯過後趁著那幾個土匪到書房裏嘀嘀咕咕的時候,蕭然趕緊閃回到臥室,才晚上八點多,就早早的大被一蒙要睡覺——這也算未雨綢繆——早上上藥的時候,林晰的表現讓蕭然預感到有危險,如果自己都睡下了,那人總不會特意把他叫起來再做那事吧?蕭然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實在很鴕鳥,可他實在想不出還能怎麽辦。而事實證明,音樂家的感覺是敏銳的,流氓的道德是沒有底限的。不知道過了多久,蕭然真的朦朦朧朧快睡著了,卻硬是被那人給攪了,等他完全清醒的時候,身上的睡衣已經不見了。“不……”蕭然試圖掙脫。是的,這不是第一次被侵犯,可也並不意味他可以坦然的接受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但最終,林晰隻用了一隻手便擺平了蕭然的小小抗拒,低頭看著那雙閃亮似乎帶著水光的眸子,“你掙紮不過的,蕭然。”林晰這不是威脅,而是陳述事實,關於這一點,他們兩個彼此都心知肚明。在林晰的強硬下,蕭然再一次被帶到了衛生間,被清洗,當牛奶沐浴露再次衝淡衛生間的中藥味之後,林晰低頭親吻,“以後,這裏每天都會放上一瓶藥液,睡覺之前,用完它。”林晰用那種墨黑的眼睛盯著蕭然,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這事兒屬於‘乖乖聽話’之列,不容拒絕。然後,還沒等到把人從衛生間裏帶出來,林晰的手已經攀上蕭然的腰,帶著薄繭的手指在上麵來回摩挲,感受手指尖下滑膩的皮膚和皮膚下麵細微的顫栗,低頭對著淡色嘴唇親了一口,給蕭然一個選擇,“你若乖乖的聽話,我今晚便隻要你一次,可你若扭來扭去一旦把我惹出火來……”吻加重了,林晰後麵的威脅消失在彼此的唇邊。看似選擇,其實沒有選擇。蕭然咬得唇發白,最後隻是緩緩的閉上眼睛,久含著的淚水從眼角淌下來。片刻之後,在那個經驗老手麵前,蕭然臉上的最後一絲不情願也漸漸淡去,麵頰飛紅,伏在林晰耳邊輕哼低吟,眉眼間全是迷離的羞澀。 9、承諾 ... 在個人信用上,林晰從來沒打算讓蕭然失望過,這次當然也不會例外。說好吃過一次之後,林晰果然罷手,甚至堪稱溫柔的哄著蕭然度過情事之後的戰栗餘波,然後一起睡過去了。嚴格算來,蕭然就寢的時間並不晚,外加運動一場,最後竟是一夜好眠。除了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後麵流出來東西讓蕭然羞臊大窘之外,這還算是不錯的一周之始。這一周,相對上一周的驚心動魄,似乎顯得平靜了許多。在領略了黑社會惡勢力的囂張之後,這一周蕭然顯得異常聽話,不再在乎家裏的黑衣保鏢,不再掙紮抗拒林晰的親熱,他似乎認命妥協了,把所有的精力和專注都放在學業上——也不奇怪,要快考試了。林晰則還是老樣子,鳩占鵲巢,霸占著林家的宅子,霸占著蕭然的房間,蕭然的床,每晚霸占著他的鋼琴小王子。八成心思放在蕭然身上之後,剩下的兩成,偶爾花些時間關注一下正在激烈進行中的黑道火拚上。這不是林晰愛美人不愛江山、從此君王不早朝,實在是跟蕭然的攻堅難度相比,古大和他的戰天盟真的不夠瞧。古大那廝麵臨的已是必敗之局,太子爺現在操得是一邊趕羊一邊種草的心思,一切按部就班的、一步一個腳印的接手每一寸古大的地盤,所以不怕慢,就怕不穩,當然不用步步緊逼。但蕭然不一樣。就算林晰已經把人從頭到腳吃抹幹淨,但林晰同時心裏也很清楚,對於蕭然來說,這幾天的經曆應該一直停留在‘不幸被狗咬了,更不幸的還被狗惦記上了’的階段。雖然這樣的比喻讓林晰心裏覺得不爽,但是他必須承認現實——蕭然的感情單純得近乎空白,空白得近似封閉,他如今的婉轉承歡隻因為在怕自己,因為被迫所以屈服,根本無關情愛。所以林晰對道上的血雨腥風看似不上心,實則全盤皆控,勝利如同探囊取物。而對蕭然的掌控看似水泄不通,親密度一日千裏,實則原地踏步,攻心過程堪稱路漫漫其修遠兮……蕭然滯留在學校一日比一日晚,盡管在學校同樣有陰魂不散的保鏢守在教學樓門口,但至少他們再麵目可憎也比林晰顯得和善。蕭然在盡量避免早回家。另一方麵,作為一個好學生,每到臨近考試,蕭然的筆記都是全班同學傳印的通關寶典,蕭然就是想早走也走不了,盡管這一次蕭然覺得自己這兩門課學得糟糕透頂。複調音樂是實踐課,蕭然的好功底估計能讓考試勉強說得過去,但是西方音樂史就慘了,這東西需要大量的時間複習,暑期課程排的緊,隨便耽擱兩周就相當廢了正常的半學期。可是現在蕭然的狀況……現在,每天晚上林晰都是在蕭然的房間度過的,同睡一張床,當然不可能是倆人蓋被純聊天。麵對林晰的強勢,蕭然的拒絕無效,隻能阿q精神的慶幸對方沒有像第一次那樣一遍一遍折騰他。每晚吃過罷手,並且就寢的時間也不算很晚——但這可能僅僅因為林晰要顧及到他第二天早上有課。因為這星期有兩天,蕭然的第一節課排在上午十點半,在那兩天的早上,林晰每每早起後,都會拉著他再要一次。一想到這裏,蕭然就忍不住打冷戰,因為這個星期結束後,就是一周的備考時間,按照常理,複習周是不用來學校的,除非你有問題問教授,那也必須與教授提前預約時間。在家複習……林蕭然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整日呆在家裏會成什麽樣,那人能放過他,讓他好好複習功課麽?對此疑問蕭然不安了很久,幾乎從這周伊始就開始憂慮,越臨近周末,他越緊張,緊張到甚至很多時候有些心不在焉。林晰發現了,正暗中猜測而不得結果的時候,蕭然主動招了。在這個周五的晚上,在叮叮咚咚彈了好幾遍《命運》之後,蕭然終於被貝多芬鼓起勇氣,跟林晰提了自己的要求。林晰那雙深邃的眼睛靜靜的看了他很久——也許實際上隻是短短一瞬——是蕭然感覺很久很久,久到讓他手腳麻木,嚇得讓他的胸口隱隱悶痛。“好。”仿佛一個世紀之後,蕭然聽到了這聲天籟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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