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要的不過是錢財罷了……他首先得讓自己活著,隻有活著,才能談希望。落筆,簽字。然後蕭然就好像渾身力氣突然被抽幹了一樣。不過,沒等他自己軟下去,便被林晰接住了。一個長吻……很好,經濟後路一旦切斷,蕭然這輩子也別想逃出他的手掌心了。林晰的心情非常好,一邊揮揮手讓屬下請金剛回家,一邊把蕭然抱到貴妃椅上,直接壓下來。林晰說話算話,把折磨蕭然一下午的按摩 棒取下來了。可是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更大、更熱的家夥。非常好,林晰抱著蕭然靠在自己身上,身下那處享受著比往日更柔軟潤澤的包裹,高熱的觸感直讓林晰身下那物興奮得像條活龍。不知道是林晰錯覺還是天邊火燒雲的映襯,蕭然全身都渲染了一層淡金色的玫紅,而且渾身香氣四溢。這一次,林晰吃的相當盡興。但事實證明,什麽金色的皮膚、什麽玫紅、香氣……都是林晰興奮下的臆想。真實的情況是,蕭然發燒了,燒得人事不醒。18、退的那一步 ... 可能是下午那會兒著涼,也可能是被玩具弄傷了,更有可能是心情因素的影響,其實,林晰心裏門清兒——信托基金合約書對蕭然的打擊太大了——但是他不想承認。於是,那套玩具成了替罪羊,所以,在其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林晰都沒再提玩具的事。林蕭然的病來得凶猛,退燒針打上去,體溫很快就能降下來,可惜治標不治本,等藥效一過,蕭然又重新燒起來了。然後想利用直腸吸收能力強,直接用中草藥灌腸輔助退燒,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清洗讓蕭然起了心理排斥,人燒得迷迷糊糊的偏偏這個記得清,壓根不讓。好不容易硬給灌進去,便翻來覆去在床上打滾,裏外就是兩個字:難受。醫療人員想給病人用點強製手段吧,束縛帶剛拿出來,太子爺先火了,眼神能殺人——誰敢綁蕭然,他能活剮了誰。如此折騰了快一個星期,琴姨也火了,率先撂挑子——她主修西醫,她不得不!“我不管你怎麽想,反正我不會再給蕭然用藥了,”琴姨很堅決的跟林晰說,抗生素不是什麽好東西,再藥物濫用就把蕭然的身體搞垮了,“他身上沒傷,不是炎症的問題,你用冰袋給他降溫,酒精擦身!”琴姨收拾了自己的藥箱,一邊往外走一邊建議,“自己作孽自己償,蕭然這是心結,如果下跪磕頭能讓他降溫的話,趁著沒旁人,你試試吧……”就算林晰心裏一百八十個不想承認蕭然這是心火引發的高燒,但事實擺在麵前他也不得不正視。林晰後半宿一直坐在蕭然床頭,沒用旁人伺候,就他自己一直給蕭然換冰袋,也沒忘用醫用酒精棉球不斷擦拭他的胸口……沒人知道太子爺這一晚都在想什麽,不過這一晚之後,明顯有了結果:天蒙蒙亮的時候,林晰吩咐下麵備車。一宿辛勤的物理降溫,讓蕭然的體溫在清涼的清晨時分總算恢複點正常,至少在林晰抱他出門上車的時候,蕭然昏昏沉沉的罕有的醒過來一次。“蕭然,如果你保證不再昏睡下去的話,我可以考慮把梧桐路上的房子重新劃歸到你名下……”林晰說。不過,以蕭然此刻的狀態,連林晰自己都在懷疑這樣的利誘是不是在雞同鴨講,蕭然隻是把眼睜開了而已,清醒談不上,因為整個表情都是木木呆呆的,連眨眼都很緩慢,也許是秋日清晨的風很涼,緩降一下蕭然身體的高熱,也許,僅僅因為這樣的溫度會讓他感覺舒服。車子從依山公館裏開出來,到梧桐路,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蕭然醒了十來分鍾,然後又睡過去了,身體的溫度複升至三十九度,林晰一晚上的努力根本沒有結果。梧桐路上的房子被照料的很好,當初林晰的人從這裏撤走的時候,把一切都恢複成了原狀,清潔、維護、花園打理都是按著以前的規矩辦。大概是熟悉的環境影響了蕭然的身體,盡管人一直在昏睡,但他身上的被子,枕頭的味道,還有床的柔軟度……都在無形中帶給蕭然熟悉與安心。他的熱度從中午達到頂峰,四十度,然後開始慢慢消退,半夜裏,人又醒了一次,並且思維明顯不像早上醒的那次那麽遲鈍。蕭然眨眨眼,慢慢聚焦,很快認出了自己的房間,落地窗前的紗簾被風吹得輕擺,帶來院子裏緬梔子的香味,就像兩個月之前的任何一個平凡的夏秋季,這一切是那麽的平常,又是那麽的讓他驚喜。“醒了?”蕭然順著聲音轉過頭,看到那個陰魂不散的人影,臉色的病態蒼白更蒼白了一點。“你燒了快一個星期。”林晰放下手裏酒精棉,摸摸蕭然的額頭,還是熱,但似乎沒有前幾天那麽誇張。“學校已經開學了,按照之前我們講好的,你在文件上簽字,我幫你把恢複學籍,允許你繼續上課……還記得麽?”蕭然的呼吸開始急促。“這是複課的通知,課表,還有這學期三門課的教學大綱。”林晰拿起手邊上的文件夾,一樣一樣給蕭然看,證明自己說話算話,相關手續都已經辦好了。蕭然看到了,試圖伸手去拿,可是渾身好像沒有骨頭一樣,軟綿綿的。林晰把文件放在床頭櫃上,“文件就在這裏,你隨時可以恢複上課……但是,”林晰的一個語氣轉折,又讓蕭然的臉色蒼白一分。“……如果你的病沒好的話,我依然不會允許你去學校,明白麽?”蕭然慢慢的眨眨眼,沒撐多一會兒,就又合上眼睡過去了。但是這一次不同,這次真的是睡著,而不是昏迷。林晰坐在床邊,輕輕摸著蕭然的頭,一天兩宿沒合眼,但他沒有睡意。然後,接下來的一晝夜,蕭然恢複的進度讓複診的醫生都有點目瞪口呆。一天之後,蕭然的燒完全退了,病情沒有反複。兩天之後,他的飲食起居慢慢開始恢複正常。蕭然拿著林晰交給他的複課文件袋,像抓住一個救命稻草一樣,死死不願意鬆手。林晰看在眼裏,心思有點複雜,然後在他身邊坐下來,又把文件袋從蕭然手裏拿回來了,感覺到那一瞬間蕭然渾身上下都透著恐懼,連身體都是抖的,林晰把僵硬的蕭然圈在懷裏,語氣很溫和,“在醫生允許之前,不可以看書……我不會反悔,但你的病還沒好。”聞言,蕭然不再那麽緊繃了,他明顯想說點什麽,訥訥半晌,才突兀的冒出一句,“我……我已經缺課……很久了吧?”蕭然的嗓子很啞,舌頭也有點不聽使喚,好像上一次說話,都是上輩子的事兒了。教學大綱都發下來了,是不是自己病了很長時間?“沒有,這些是事先從你們教授那裏要的。這周是第一周正式上課,你才缺了一次,我給你請病假了。”蕭然鬆了口氣。“這星期好好在家養病,如果情況好轉,我會派人下周送你上學。”蕭然點點頭。別管威逼利誘,反正當林晰把‘恢複上學’這根胡蘿卜一吊起來,這隻名為‘蕭然’的小兔子的精氣神就開始嗖嗖往上躥了。林晰也沒閑著,除了一貫負責讓他們飲食的保鏢‘廚神’,林晰還專門從依山公館那邊調來一個專業的大廚,外加一個營養師全天候給蕭然補——短短一個月之內蕭然挨著發了兩次高燒,下巴都明顯變尖了。三位專業人士整日圍著蕭然轉,效果看上去還不錯,病容幾乎在最短的時間內就退下去,雖然還沒胖起來,但臉色已經趨近健康。然後,這段跌宕起伏,驚心動魄當日子終於過去了。蕭然也說不清林晰到底是什麽回事。林晰此人,□擄掠、殺人放火,眼都不帶眨的,黑社會帶頭大哥的身份鐵板釘釘——他在他家殺人,強迫蕭然在床上接受他,然後強搶了蕭然的全部家產,直到現在還鳩占鵲巢。但同時,林晰對蕭然的生活照顧堪稱麵麵俱到,對生活的細節不說有求必應,但無微不至總還擔得起。或者單單看林晰此人,性格穩重,處事成熟,有一種個人魅力,瞧他那些死心塌地的手下就知道了。蕭然不止一次撞見那些人跟林晰匯報什麽,然後討論什麽,氣氛很活躍,關係很平等,林晰表現得更像一個建議、傾聽者,而不是獨裁家。麵對這樣一個人,這樣一種局麵,蕭然渾身就有一種無處著力的空虛感,被奪家產之恨和無力掙紮之懼在一場大病之後就像發生了斷層,那些發生過的既成事實迅速消散、成過眼雲煙,再沒人提起。蕭然毫不懷疑那些法律文件的效用,他被淨身出戶這一點毋庸置疑,可當下,他的生活與他曾經的二十年並無不同,除了身邊多了一個林晰,除了廚師、傭人、保鏢、司機、園丁……為他馬首是瞻。滿屋子黑社會從上到下,對蕭然都是恭敬有加、一口一個少爺的叫著,甚至蕭然感覺不到他們的敷衍和假意,就像他們真的把他當自家少爺供著一樣。蕭然很茫然,有種……他想反抗,卻根本找到不目標的迷失。蕭然低頭看著這學期的幾門課程的教學大綱——不要為打翻的牛奶哭泣,他爸爸說的——他手裏現在這些,才是他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