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道上的人都知道‘不對對方妻小下手’是一條行規——誰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落魄的那一天,妻小總是無辜的局外人——這條行規屬於黑社會約定俗成的人性和良心。可道上畢竟還有些半路出家不懂規矩的亡命徒,對人家妻小下手雖然人人得而誅之,但對那些即成事實,杯具也就杯具了。那年,林晰出道沒多久,屬於黑道裏的小字輩,偶爾他們青仁堂會接到一些負責衝鋒的辛苦活,所以林晰曾經目睹了一幕非常殘忍的事。雖然那壞規矩的雜碎被林晰帶人活捉了,送到盟會正法,但林晰同樣忘不了地下室裏已經慘死的孩子和母親,平湖幫的鐵老大是那年代出了名的狠人,親自給妻兒收屍的時候,也忍不住在眾人麵前痛哭。從那兒之後,林晰才算深刻明白自己老爹在怕什麽。沒有人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一天遇到一個不懂規矩的亡命徒,那個壞規矩的雜碎最後被活剮了三百多刀又怎樣?鐵老大還不是死了發妻,沒了兒子?那時林晰初嚐人事不久,便理智地把獵豔目標轉向有點娘的嬌嫩男孩子身上過渡,他不想讓自己也發生自家老爺子馬失前蹄之類的糗事,與男人做,沒有什麽不好接受的,還安全方便、一勞永逸,直到今天。如今,以林晰當前的勢力,他的妻小被亡命徒接近的機會無限趨於零,但林晰也已經適應了男子柔中含韌的清健身軀,對女子的軟綿觸感覺得索然無味。也許國外那些社會調查果然有些道理,男人就是天生的感官動物,那種事情不管跟男人做、還是跟女人做,隻要爽到便會被接受,也許這同樣解釋了為什麽有人說男子雙性戀的比率高達百分之八十。林晰當了這麽多年的純攻,好男色的口味幾乎成了公開的秘密,以至於很少有人知道太子爺實際上是個雙的。不管是同的,還是雙的,林晰知道如今蕭然已經牢牢占據了他所有的心思,再沒有其他了。所以傳宗接代這種事情,林晰十幾年前就斷了念頭,現在更不會有。不過,說起這個話題,林晰盯著蕭然看,倒是覺得——如果,如果他能有一個像蕭然一樣孩子,擁有蕭然一樣天賦,一樣的笑容,像蕭然一樣純真漂亮,水晶般清澈……似乎彌補了前二十年沒有認識蕭然的空缺——這樣的想法很讓人心動。蕭然看林晰不明意義的盯著他,有點心裏沒底,“你,你在想什麽?”“在想……也許有個兒子也不錯。”蕭然沒有說話,他理解林晰的意思,畢竟開創了這麽大一份家業,總要有兒子繼承的。蕭然認同林晰的觀點,但同時又不能否認當聽到林晰要兒子的說法之後,他有那麽點兒……空落,這樣的情緒不太合理,蕭然隨即為這樣的情緒找到解釋的緣由:像林晰這種人會被世俗禁錮,總是一件讓人遺憾的事兒。林晰看著蕭然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他挑著蕭然的下巴,“你想過結婚?”蕭然一激靈,趕緊搖頭,尹妮娜那件事讓蕭然對交女朋友產生濃重的心裏陰影,心裏創傷遠遠沒有愈合,別說結婚,他現在對女孩子的接近也會疑神疑鬼退避三舍。再說,就算他真的準備好接受下一個女孩子,這種事也不敢跟林晰坦白啊——林晰的眸光明顯變得非常犀利,讓蕭然越發緊張。“最好沒有。”林晰的語氣聽似平淡,但不知道為什麽,蕭然就是覺得林晰心裏憋著火。“以後不許跟女孩子交往。”林晰第一次如此明確的劃地盤。蕭然點點頭。林晰仔細打量了一下蕭然的表情,確定自己那招以退為進的後天掰彎戰略計劃完成效果完美。林晰滿意的親親蕭然,至於他沒有提醒蕭然提防男人的問題,笑話,當自己是死人哪?從國外轉過一圈回來,看了那麽多高水平的演出,體會到那麽多街頭音樂文化,又麵對麵的領教了大師的技藝與風範,蕭然心中有很多很多創造靈感,漲滿了他的胸口幾乎快要溢出來,所以盡管是假期,但他還是在自己的音樂室忙得不亦樂乎,五線譜稿紙用了一本又一本,客廳裏那架斯坦伯格鋼琴的利用率更是達到曆史新高,呃,林老太爺還拿著拐杖敲地板伴奏,節拍打的相當給力。林晰回來之後也著實狠忙了一陣子,人家是去美國談生意的,先別管生意合不合法,反正是賺錢的行當,如今回到老巢自然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所以倆人對著忙,要不是晚上同睡一張床,沒準兒回來的大半個月這倆人都見不到麵。關於蕭然把林晰的重要性排在音樂之後,可能除了林晰這個當事人,其他人誰也沒覺察出來。本來嘛,大家早就習慣那鋼琴小王子整日叮叮咚咚的與音樂為伴,林哥也一向慣著啊,加上老黑、龍大他們最近也忙得腳不沾地,誰會注意這種細枝末節?龍二倒是天天陪在蕭然旁邊,他隱隱約約覺得這裏麵有點不太對勁兒,沒找到原因,但總覺得瞧著別扭!你想啊,哪怕是一般的男女戀人相處,一方為工作賺錢養家忙得腳不沾地,另一方正巧趕上放假,又沒什麽事兒,總不會天天彈琴聽曲兒,對戀人吃喝冷暖的不聞不問吧?可是話又說回來,蕭然少爺那是真真兒的嬌養出來的少爺命,不說油瓶倒了都不扶,便是平日也都是林哥操心他的飲食起居,冷了熱了的含在嘴裏養,蕭然少爺什麽時候操心過別人了?再說,林哥又是什麽人,生活起居的問題早有人準備妥帖,本來也不用蕭然少爺操心。在某種程度上說,龍二是最了解林晰對蕭然感情的旁觀者,所以他跟蕭然也提過:你看林哥最近這麽忙,肯定很累,要不要關心關心之類,可是看到蕭然一臉茫然,明顯不明白什麽叫‘關心關心’的樣子,龍二隨即就把這事扔腦後了,想他一大老爺們,他自己都不知道表達‘關心關心’應該是什麽樣子,還給人倆出什麽浪漫餿主意啊?於是,局麵就慢慢這樣了。不過最後,到底是蕭然先放下手中的活計,不是他終於有陪伴夫君的覺悟,而是——開學了。林晰站在五十二層的落地窗前望著外麵,沒什麽表情,明顯在想事,查夜站左邊,龍大站右邊,倆人對視,同時心眼開動,迅速旋轉,默默查閱最近一段時間任何工作上的疏漏,倆人的金融學位也不是大街上白撿的。半晌,倆人再次對視一眼,檢查於未果。雖說這倆月的突擊工作讓他們忙得腳打後腦勺,但也不能說兵荒馬亂、措手不及。時間是緊了點,然而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來的,也算井然有序,如今正式收官,太子爺的威信與勢力又漲了一截,已經成功在大洋彼岸站穩了腳,成就比去年這個時候滅到古大那次還撈得誇張,為啥太子爺臉色這麽凝重呢?刨去生意不太合法這一點——好吧,是太不合法——單純以成就論,太子爺這發展速度,堪稱一年一個新台階啊。作為道上傳說中太子爺,林晰行事有兩個特點,一是搏智,二是夠狠。從最初嶄露頭角到現在,盡管林晰越來越傾向使用充滿藝術感的智取手段,但無論是對手、手下,還是道上的醬油黨們都很清楚太子爺骨子裏很鐵血,林晰樂意玩文的那是偏好問題,並不代表有太子爺下不去的狠手。但是如今,林晰也不得不承認,這世上還有他不能下狠手的人和事,比如,蕭然。自己忙了將近兩個月,蕭然圍著他的寶貝音樂也轉了兩個月,期間對他不曾過問。林晰如今已經不需要再多的證據證明自己在蕭然心中已經被音樂狠狠踩在腳下的事實,可是關於如何幹掉這個‘情敵’,是的,林晰不缺辦法,但他狠不下心,因為那是蕭然,他捧在手心,含在嘴裏的寶貝。林晰曾經對蕭然下過狠手,就是最初為彌補自己一時衝動造成的糟糕後果的那次,但那隻是牛刀小試的程度就差點把蕭然逼到崩潰,其過程曾讓林晰日夜心驚,心頭著實牢牢的捏了一把汗。所以這一次,如果他下了真正意義上的狠手,蕭然絕對撐不過去,林晰自己更是舍不得。可是讓林晰妥協?讓他的小龍吐珠永遠圍著那個名叫‘音樂’的東西吐泡泡,而自己成為他某種音樂閑暇之外的調劑?林晰心底犯堵,不,他沒有那麽大度!46、蕭然的隱私日記 ... 林晰站在落地窗前麵無表情的摸著手腕上的佛珠,這是他最近養成的習慣,不知道在心裏琢磨什麽計劃。同時在另一邊,蕭然正興奮的在導師推薦下填寫報名表格,魯賓斯坦音樂大師賽,蕭然終於到二十周歲了,終於有資格參加這一著名賽事了。晚上,忙碌了兩個多月的倆情人終於重聚在梧桐路上的愛巢,有時間好好讓感情升溫,蕭然今天的心情很好,不僅僅是報名大賽的關係,不管林晰承不承認,蕭然看到林晰終於沒有那麽忙後,真的會為他高興。林晰的心情也不錯,能把蕭然抱在懷裏,哪怕隻是閑閑的坐著,聽蕭然講那些他並不懂的音樂大賽的常識普及,也好過成天成夜的對著老黑、查夜、龍大那些人的臉,連抱抱親親他小王子的片刻放鬆都沒有。“……就是說,如果你能贏掉這個比賽,就算在這行裏嶄露頭角了,以後可以輕易步入鋼琴大家的音樂殿堂。”林晰聽完了蕭然的解釋,總算對這個能讓蕭然這麽高興的音樂大賽有了一點常識理解,“以後想當鋼琴家?”“也不是……”蕭然自己也說不清。他學音樂是因為興趣,他彈鋼琴純粹是喜歡。因為家庭富裕的關係,蕭然這個二世祖在父母出事之前從來沒有事業的構想,就算後來朦朦朧朧的剛邁出獨立的腳步,也沒兩天便被林晰又打回了原形。所以通過一次重要的比賽,嶄露頭角,從此走上成為‘鋼琴大師’這種很有名譽、很有前途的職業,說實話,蕭然自己也覺得迷茫。相比彈琴,他也喜歡作曲(並且已經取得了某些成就),喜歡歌劇(尤其最近他正在譜劇本的興頭上),蕭然喜歡很多很多事。看蕭然糾結的表情,林晰想他明白了。“你還沒比賽呢,就煩惱贏了之後的事兒?”林晰打趣他,“好了,那些都是以後要考慮的事兒,現在既然決定參賽,就要全力以赴,爭取拿到最好名次,我的小王子當然是最好的。”蕭然被誇得有點臉紅,惹得林晰忍不住親吻,“至於以後是不是要走這一條路,你還年輕,慢慢決定也趕得及。”“嗯。”蕭然點點頭。房間裏靜謐了一小會兒,林晰忽然很嚴肅的開口,“我覺得你現在需要先關注另一件大事。” “什麽?”蕭然關注。林晰輕啄下蕭然的耳垂兒,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欲望中心,“好好撫慰一下你男人多日的渴望。”轟的一下,蕭然的臉紅了。倆人真的很久都沒有親熱了,甚至蕭然也會因生理需求而想做。林晰沒有把蕭然抱到臥房,直接在客廳就把人給剝了,蕭然一邊紅著臉拉扯衣服不撒手,一邊鴕鳥狀把頭深深埋在林晰胸前,除了緊張還是緊張。“乖,別怕,人都被我打發了……”林晰通過親吻慢慢安撫著蕭然,手指探到他身後伸進一指,那處依然潤澤滑膩,是一直用藥保養的效果,林晰對此很滿意,隻是蕭然的身體多日休養下來,哪怕探進來的隻有一根手指也讓他感覺不適,純屬身體的自然排斥——林晰怎麽能容忍蕭然對自己有排斥,哪怕這樣的排斥並非出自蕭然本心。林晰用上點手段,沒過多一會兒便完全把蕭然的身心掌握在手中,然後他把人抱起來,走到鋼琴邊上。“晰?”鋼琴的冰涼觸感,讓蕭然在迷失中有了一絲清醒。“每次看你彈琴,溫柔得好像撫慰情人……蕭然,我吃醋了。”林晰咬著蕭然的耳朵,然後把人放在鋼琴蓋上。“晰!”蕭然有一瞬間的驚慌,可林晰已經把他牢牢按在鋼琴上,近似鏡麵一樣光滑的琴蓋上清晰的映出林晰那堅熱之物一點一點擠入蕭然的身體內,蕭然一瞥之下,緊張得身體猛然抽縮,身下那處泌出來的亮晶□滴答在琴蓋上。“晰——不要,不要在這裏……”驚惶之中什麽欲望,什麽迎合全都被蕭然拋到了腦後,他拒絕!貨真價實的說不。他不適應這樣!這架鋼琴在蕭然心中是一處特別的存在,就像他少年成長的秘密日記,裏麵寫滿了蕭然曾經悲傷的、高興的,青春期的迷茫與悸動,也有對父母的依戀與思念……太多太多的感情和過往都承載在這裏,蕭然具體說不上來那是怎樣一處特別,但是他不能適應自己的秘密日記有一天被另一個人強行打開,而且是以這樣的方式闖進來,不,蕭然完全不能接受。“求你,晰……不要這裏,求你……”蕭然在哀求,試圖掙脫林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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