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夏幫她打聽了很久,才回複說紅豆已經死了,而蓮心,不知所蹤。


    她們是跟自己一起進京的,紅豆和自己一起坐了官船,說是沉在江裏沒了也說得過去,可是蓮心呢,她是先自己一步回京打點的,她為什麽會不知所蹤?


    一切都像籠罩著一層迷霧。


    望春和忍冬看見蘇容意抗拒的反應,心下自然不舒服,她們服侍了小姐多少年,現在卻無端被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敘夏搶了恩寵,怎麽叫人開心地起來。


    「小姐,還有一樁事,今兒薛家的二小姐上門來了。」望春主動對蘇容意稟報。


    薛婉?她來蘇家幹什麽?


    「要說也真是奇怪,因著從前薛家大小姐和鎮國公的親事……」旁邊的忍冬咳嗽了一聲,望春才轉了話頭:「原先薛家和我們也不算有交情,如今薛二小姐卻主動要和大小姐交好,您說這事兒奇怪不奇怪?」


    沒什麽奇怪的,她和薛婉這個堂妹本來就不太對付。薛婉的父親隻是她隔了房的堂叔,也不算她嫡親的堂妹。她隻有一個嫡親大伯,大伯生了兩個兒子,已經全都死在沙場上了。


    所以她死了,薛婉是不會有什麽反應的。


    「更奇怪的是啊,咱們二小姐竟也好聲好氣迎了進來,半點沒有不悅的,就像多年朋友似的……」她嘀咕著聲音就低了下去:「真不知道是不是在裝腔作勢……」


    忍冬又咳嗽了一聲。


    蘇容意知道這個丫頭,被原主教導著討厭蘇容錦,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蘇容錦是蘇容意的堂姐,也是全京城的貴女典範,祖父是太師,父親是禦史中丞,生母是太後的侄女兒,蘇家長房嫡長女,自小聰敏豁達,溫順知禮,又兼之貌比西子,文采斐然。


    可以說是,完美地無可挑剔。


    在這種完美的陰影下,蘇容意這個妹妹,注定沒有出頭之日。何況她不僅父母雙亡,是個無靠無恃之人,教養性情也實在上不了台麵。


    「薛家和鎮國公府雖結不成姻親,也還有層表親關係在,二姐姐嫁過去,薛二小姐也算是她的小姑子,她這樣招待人家也算是合情合理。」


    兩個丫頭瞪大了眼睛,不得了,竟然聽見自己小姐誇起了二小姐?不是她們聽錯了吧。


    蘇容意隻是就事論事。


    「小姐,您別這麽說,」望春嘟著嘴,以為蘇容意是氣得腦袋糊塗了:「二小姐若不是生在長房,又是嫡長女,和鎮國公定親的,說不定就是您了,您可別怕她!」


    蘇容意盯著她。


    「怎、怎麽啦,小姐……」望春被她盯地發怵。


    所以是從前的蘇容意縱壞了這些丫頭,還是這些丫頭先把她吹上了天,連自己幾斤幾兩的骨頭都不知道了。


    謝邈哪怕是不和蘇容錦定親,也輪不到這個父母雙亡的蘇容意。


    「咱們房裏能掌事的媽媽呢?」蘇容意問。


    有些規矩,該教的還是得好好教教。


    望春睜大了眼:「咱們房裏沒有掌事媽媽啊,小姐,前年老爺過世後,您嫌媽媽們礙手礙腳的,全都打發出去了。」


    蘇容意歎氣。


    不知道也是不是應了那句「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的老話了。


    七歲的薛姣第一次離開西北到京城的時候,她的官話說得還不好。


    繼祖父、伯父之後,她的父親薛壽也死在了疆場上。


    滿門忠烈。這是朝廷欽封禦賜給薛家的匾額。冷冰冰的匾額送到綏遠,宋叔說,薛家這麽多條人命,就換來了這東西。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父親死了,自己才能進京。這隻是她毫無道理的猜測。


    「你是什麽人?」


    禦花園裏三四個男孩子穿紅著綠的,和她一般大小年紀,站在她麵前,很不可一世的樣子。


    薛姣不想回答他們,她要去找被留在瓊華殿和太後娘娘喝茶的祖母。


    「哪裏來的野丫頭,不許走。」一隻白嫩的手扣住了她的肩膀。


    薛姣吃痛,一個轉身就捏住了他的手腕狠狠往反方向一扭,那少年頓時痛的唉唉叫,旁邊幾人也都驚呆了,誰知道一個小小的女孩子竟有這麽大的力氣。


    薛姣按著父親教的法子,製住了他的右手,抬腳就要去踹他的膝蓋,還沒得手,卻被斜刺裏一隻手捏住了小小的腳踝。


    「小丫頭這麽野蠻可不好。」那男孩子臉如白玉,笑得明澈動人。薛姣曬成小麥色的小臉一皺,放開已經痛的跪坐在地上的少年,騰出手就要對付眼前的人。


    他卻很靈活,知道她要攻擊自己腰間軟肋,迅速旋身側過,卻還是被扯下了腰間一塊翠綠絲絛綁著的玉玦。


    四周便有調侃聲而起,「咱們剛剛授封的鎮國公,竟然在一個小女娃手下討不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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