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女孩子也被這脆生生的巴掌聲給驚住了。


    「老三!你幹什麽!」蘇太夫人怒喝:「這裏還有孩子們在!」


    三老爺根本管不了幾個侄女,整個人都怒氣騰騰的。


    三太太捂著臉,坐在地上批頭散發地哭起來。


    「你還有臉哭!你個無知的蠢婦!」三老爺指著她大罵。


    蘇容迎一看母親挨打,立刻哭著撲跪到父親腳邊,「父親,父親,您不要打母親,父親……」


    三老爺看了一眼自己腳邊哭得期期艾艾的女兒,沒有一點憐憫,竟是再次出乎眾人意料地一腳把她踹開,「你要陪著你母親作死,為父也不攔你,我看你趁早絞了頭發去做姑子地好,我權當沒生你這個女兒,也免得留在府裏,日後出嫁給我和你祖母臉上抹黑!」


    蘇容錦立刻去扶捂著胸口疼得在地上起不來的蘇容迎。


    兩母女慘狀如出一轍,蘇容迎趴在地上緊緊攥著香幾的一腳,再不敢出聲頂撞父親,隻無聲地流淚。


    「老三!」一向溫和的蘇太夫人可能是幾十年來第一次發火怒吼,她重重地一拍茶幾,「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對你媳婦閨女又是打又是罵,縱然她們犯了天大的錯,也有我來替你處置,你當著你大嫂和幾個侄女的麵,就這樣不給她們臉麵,你讀的什麽聖賢書,這像什麽話!」


    三老爺穩了穩心神,彎腰恭敬地對太夫人道歉:「是兒子唐突了,請母親責罰。」


    這場麵實在不能看,大太太看著亂成一團的一屋子人,忙向蘇容錦使了個眼色,「還不快帶著你幾個妹妹回去。」


    蘇容卉睜大著眼一副準備聽後續的樣子,被蘇容錦擰了一把。


    她在蘇容迎耳邊溫柔地問:「四妹妹,你還能走嗎,咱們先回去。」


    蘇容迎隻是流著淚默默搖頭。


    「大嫂也別打發人走了,」三老爺出聲,「反正這事馬上全金陵都要知道了。」


    蘇太夫人知道能讓他動這麽大肝火的事,一定不簡單。


    蘇容錦和蘇容卉扶著三太太和蘇容迎坐好,蘇容意倒是很閑,反正她去扶,恐怕得被她們咬一口。


    「那你來說說吧,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三老爺喪氣地喝了一口茶,「母親容稟,今早之前,我原以為也是一樁簡單的女眷生意糾紛,處理得當就好,等到聽說薛家的案子要提交到大理寺的時候兒子才意識到,恐怕不止是走私案這麽簡單。」


    蘇太夫人點頭,「我也猜到了,這才叫你媳婦過來仔細問問,看看是不是薛家那裏有意拖她下水,還是說,薛家得罪了人,被人算計。」


    三老爺長歎一口氣,「算計是算計,也許根本不是朝著薛家的。」


    蘇太夫人蹙眉,「提交給大理寺主審的原因是什麽?」


    「母親明智,今天我追問了刑部右侍郎曹保一上午,他才略微向我透了些口風,琅玕齋的案子,往大了判,能和通敵叛國扯上關係。」


    蘇太夫人驚得差點打翻了手邊的茶杯,「一個小女娃,開了個香料鋪子,怎麽就通敵叛國了!」


    「問題不在於香料,您也知道,幾年前大周和西梁關係日漸緊張,便關閉了綏遠邊境的榷場,周人與胡人的貿易大受阻礙,但是小宗邊境貿易屢禁不止,朝廷也懶得多管,就連馬市貿易,也暗中活動頻繁,到底戰備要緊,而西胡和突厥的馬素來優質,戰爭中不可或缺,朝廷如此動作,民間也該有數才是。」


    一旦牽扯到戰爭,就是動搖國本的大事。


    「這和那薛婉有什麽關係?」蘇太夫人不解,怎麽一下子就談論到國之根本的事情上去了。


    三老爺看了她一眼,「母親可知,有幾樣東西,是絕對不能私販出境的。」


    蘇太夫人說:「青鹽、銅鐵等物,是決不可的,不過就是尋常大周境內,也不敢有人動這腦筋,難道說,薛家……」


    她想到剛才罵三太太時讓她怎麽不直接去販私鹽,難道一語成讖?


    三老爺說,「也差不多了,他們正是攜帶大量銅錢出境,律例中明文規定‘以銅、鐵出外界一貫以上,為首者處死’,綏遠,秦、階二州,曾有許多胡商易換銅錢,就是便於出塞銷鑄為器,這怎麽不算通敵叛國?薛家的小丫頭不知派了何等人去,竟連這點都不知道!他們一路沿著秦州、階州、延州,置換了大量銅錢,證據確鑿。」


    蘇太夫人瞠目結舌,「怎、怎麽會這樣……」


    她又立刻反應過來,「按理說她隻是個孩子,怎麽會事情鬧得這般大,通敵叛國的罪名也太嚴重了!是不是還有隱情?」


    「沒錯,把這件事鬧大的人,是要針對鎮國公府。」


    蘇太夫人眼皮一跳,「難怪你適才如此生氣,扯到鎮國公府,就扯到了我們家,畢竟錦姐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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