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琅玕齋是不是被人陷害的,您想,她一路上當地官員都沒有一個提醒她的,她走的路,仿佛就是挑了這幾個地方,這些地方的父母官,恐怕都是四皇子的人。」


    蘇太夫人明白了,有些話卻不能說出來。


    四皇子體弱,太醫斷言也就隻有兩三年壽命了,滿朝文武恐他難登大寶,早有許多人轉風向站在渭王身邊的,畢竟小王爺許清越頗得人心,從小又養在宮裏,就連太後娘娘都屬意他。謝邈毫無疑問是站在許清越一邊的,可四皇子雖然看起來勢弱,卻不代表人家已經認輸,難保他不會暗地裏下陰招。


    牽扯到這些人,這件事就注定小不了。


    權力傾軋,不外如是。


    蘇太夫人說:「或許鎮國公府就把薛家甩了,這事兒謝邈未必肯認。」


    三老爺苦笑:「恐怕沒那麽容易。西北距離金陵雖遠,消息卻靈通,等薛家那丫頭手下的人把罪都犯下了,證據都一一落實,他們扣人扣貨,才把消息傳回金陵,而且啊……」


    他冷冷地瞪了一眼還坐著發抖的蘇容迎,「多謝這個四小姐,當日他帶著謝邈身邊的貼身護衛去琅玕齋耀武揚威,很多人都看見了,這裏是金陵,多少雙眼睛,多少聰明人。外頭傳,蘇謝兩家因生意起糾紛,最後握手言和,是謝邈從中牽線,這點被抓住,我們蘇家,和謝家,還有那個什麽琅玕齋,外人眼裏,早就是一股繩了,這樁生意,謝邈和我們推說不知道,誰肯信?」


    蘇太夫人臉色一變,「怎麽還有這種事?」


    三老爺冷笑,「這對自作聰明的母女,瞞著您的事可多著呢。」


    蘇太夫人這回才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你父親一直對皇上忠心耿耿,咱們與謝家的婚事是太後與皇上商定後妥協的結果,皇上信你父親、大哥是純臣,才放心將手握重兵的鎮國公給我們當女婿,如今親還沒結下來,就讓百姓們以為蘇家已然鼎力維護支持鎮國公,皇上該怎麽想啊!這件事就算是有人設了圈套,可在皇上心中,恐怕也會對你父親的形象大有影響!」


    三老爺接口:「正是因為如此,兒子適才才大為失態,而且這事兒來得實在憋屈,設計謝邈的人原意根本就沒想把矛頭指向我們,偏這兩個蠢貨,硬生生把我們蘇家攪和進去了,在皇上眼裏,這就是咱們主動去貼上鎮國公啊!」


    蘇容意在旁微笑,這您可猜錯了,您這對妻女,是注定逃不開的。


    蘇太夫人站起身,「不行,這得與你父親商量商量,我此時已經六神無主了。」


    「母親莫慌,」三老爺勸道:「如今事情都發生了,大理寺那邊的調查情況肯定也會先回過皇上,這會兒咱們做什麽怕是都會迎來猜忌。兒子猜測,謝邈如今正在想辦法甩開薛家,而咱們……」


    他冷冰冰地看了妻子一眼,「不管皇上信不信,隻能據實以告,兒子定把這蠢婦休了以告慰祖宗。」


    三太太這下真的腿軟了,休了她?


    她顧不得那母子二人還在談話,一下就又跪倒在蘇太夫人跟前,哀求道:「母親,母親,不能休了兒媳啊,母親……」


    「閉嘴!」三老爺看見她就火起,沒有她一開始的貪念,蘇家怎麽會惹上這種麻煩事。


    蘇太夫人見她這樣,也隻好歎氣說:「你媳婦的事先緩一緩,如今先等你父親和大哥發話……」


    聽完這件事的幾人神情都很沉重,大太太沒有空下來,恐怕今晚老太爺房裏的燈是不會熄滅了,她趕著去廚房裏吩咐下人準備些宵夜點心。


    三太太母女被命令帶回房去,三老爺發話,誰都不許放她們出來,讓她們先禁足著。


    臨走前,蘇容迎哭得紅腫不堪的眼睛死死地瞪著蘇容意,「你、是你……」


    蘇容意有些愧疚地拉著蘇容迎的手,「妹妹,我不知道當日的提議會給你帶來這麽大的麻煩……」


    蘇容迎一把甩開她,「貓哭耗子,我和母親有今日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蘇容意冷笑,「我逼著你們強奪我的鋪子?我逼著你們濫用運香線路?我逼著你母親放高利貸大肆撈錢?還是我逼著你蘇容迎去針對薛婉?做人憑良心,什麽都是你們做了,結果不如你們意,就是我的錯,有沒有這種道理?」


    蘇容迎死死地咬著嘴唇,她也不相信蘇容意能有能力操縱這麽大一件事,她隻是遷怒罷了,「等我自由了,我要你好看!」


    話音剛落,她就被兩個媽媽帶走了。


    蘇容意笑笑,給她好看?


    秋後的螞蚱,這次不放過她的,會是她父親,會是整個蘇家。


    她們從前不是處處喜歡抬出蘇家,抬出門楣來壓自己麽,現在就讓你們好好看看,讓蘇家門庭蒙羞,會是個什麽下場。


    她笑著轉過頭,卻看見蘇容錦站在自己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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