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言霄越跑越快,繞著圈和他捉迷藏。


    眼看人又消失,他又隻能回頭去守崗,誰知言霄又竄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個火把,一隻手揚著一個火折子:「冰窖怕什麽,我今天要看看能不能燒起來。」


    他站得遠,羽林軍小隊長看不清他的麵容,隻見他真的執著火把就往旁邊鑽過去。


    「言少爺,你別鬧了!」


    隨著他話音剛落,他身後一間尋常休憩的值房還真的有火光冒出,他嚇了一跳,忙開始喊人。這下裏,救火的救火,抓人的抓人,忙成一團。


    看守冰窖門口的人立刻少了一大半,還剩兩個小侍衛沒有離開崗位,他們之見剛才那婆婆又傴僂著身子披著鬥篷遮著臉折回來了。


    「婆婆,你這是……」


    那婆婆咳嗽了幾聲,指指手上的瓶子,「出了點意外……」


    兩個小侍衛心道她也太不小心了,怎麽宮裏的主子們連丫頭也不給她配一個,這麽大年紀,又黑燈瞎火的,難怪在路上要灑了東西。


    再次查過腰牌後,她就被兩人放了進去。


    「你覺不覺得,她有點奇怪……」一個忍不住說道。


    「哎,這都是上頭吩咐下來的,她要進就進,咱們不能過問。」


    「也不知是藏了什麽寶貝在裏頭。」


    「別多問了,一會兒頭兒回來,又該說咱們。」


    於是兩人便忽略了婆婆的奇怪之處,繼續看守。


    真正的言霄進了門,一下甩開身上的鬥篷。


    幾層的冰窖建在地下,他要沿著階梯一路往下走。


    邊走邊打了個噴嚏,他咕噥著:「不應該把外衣給阿壽的……」


    此時的阿壽為了躲避羽林軍,已經爬到了最高的一棵樹上下不來,心中再次埋怨言霄,這算是什麽餿主意啊。


    底下都是四處搜查的侍衛,他真心期盼,少爺趕緊滿足了好奇心,然後快點被羽林軍逮住,他才好下去。


    一直走到了最底下,不知道過了幾道門,言霄確信走到了冰窖的最深處,他看見原本隻應該充滿冰塊的石室裏放著一個冰台,上麵有一具敞開的冰棺,裏麵躺著一個人。


    他冷得抱著胳膊走近,搓著手嗬著氣往那人走過去。


    這當然是個無氣息的死人。


    他意外地是,這是個妙齡少女。


    頂多十八九歲年紀,模樣清秀,他細細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記憶,確定是不認識她的。


    而看她的樣子,死了應該也沒有很久。


    他皺皺眉,沒有什麽害怕的感覺。因為女孩子的容顏很安詳,很平靜,眉毛上結了薄薄的一層霜,隻有嘴唇淡地沒有血色而已。


    讓他覺得有些腳底發寒的是,那女孩子的右手袖子被撩起一截,手腕上布滿了大小交錯的刀痕,猙獰可怖,起碼有十幾道。有些上麵還有凝結的血跡。


    他一想到剛才自己吃的藥是用她的血調配而成,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蘇容意當時割腕救他,那是她自願的,而且她也是個活人。


    可是這個……


    言霄覺得自己就是在食人血肉,這是該遭天譴的事啊。


    況且誰知道這女孩子是怎麽死的。


    難怪外祖母怎麽樣都要瞞著自己了。


    他雙手合十,對著躺在冰棺中的薛姣念叨了一句:「這位姐姐,無意冒犯,在下隻想知道一些真相。」


    他伸手摸了摸冰台,發現冰棺的底部是崎玉,而冰台是由千年寒冰做成,兩相輔佑,起碼可保屍身幾十年不腐。


    他突然有點同情這個女孩子,死了不能入土為安,被人割肉放血,要到哪一年才算是盡頭呢?


    言霄突然想到去年的時候,他尚且在雲州,他老爹怒氣衝衝地回來埋怨朝廷刁難他。


    起因就是皇帝要讓他去找一塊與人等身大小的崎玉。


    南詔國後期崎玉就幾乎已經絕跡,能被發現的幾乎都送進了宮廷,他父親年輕的時候滅南詔,也進貢了一些崎玉給朝廷,要說是讓他弄些小玩意還可以,一整塊這麽大的崎玉,翻遍雲州也找不到了。


    最後劉太後也親自寫信叮囑,言奕才收了話頭,好翻歹翻,差點把南詔舊宮翻個底朝天,才找到了兩塊最大的崎玉,拚一拚也算勉強完成皇帝和太後的任務,應該就是如今躺在她身下的這兩塊。


    言霄歎口氣,原來是由來已久。


    他把視線又放在薛姣的右腕上,他一個人吃藥,是不需要把人家割地這般血肉模糊的,肯定還有旁人在用她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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