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不知所謂。


    他側眼去看言霄,見對方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


    他冷道:「你最好想清楚再說話,你知道‘欺君’可是不赦的大罪嗎!」


    地上的薛小姐顫了一顫。


    「皇上,」言霄道:「這女子說話顛三倒四的,但是也不是沒有道理,我便帶了進來,更重要的是,這女子竟說,她身上有您想要的東西。」


    皇帝不耐地用手點了點龍椅把手,但是言霄的樣子,又確實有後招:「有話,就快說吧。」


    冷冷的聲音灌到薛小姐耳朵裏。


    說完,她也該死了。


    薛小姐控製著自己不要發抖,她一遍遍想著蘇小姐囑咐自己的話。


    她知道,一旦不成功,她會死。


    那個像冰塊一樣的鎮國公,看著她的眼神仿佛用一千把刀在剮自己。


    再怎麽樣,也要試一次。


    皇帝沒見過薛姣,畢竟一個躺在冰窖裏的死人,他並沒有那個興致去看她的容貌。


    「果真長得一模一樣?」


    右側身後的簾子微動,黃全貴往那裏看了一眼,湊到皇帝身邊輕道:「常老先生說,確然是一模一樣。」


    常風揚是照管薛姣屍身的人,也是傳說中世間最後一個大巫。


    皇帝從前根本不信這種鬼話,但是四皇子的身子一日差過一日,藥石已經無靈的情況下,他隻能相信這些江湖術士。


    但是大周律例,是不許巫祝在世間橫行,更不許百姓以巫為醫,難得有些自稱巫者的婆子,也不過是淪為下九流的神婆。


    因此常風揚在宮裏,沒人知道他的來曆,隻被稱作一聲常老先生。


    而他也確實把一年前已經命懸一線的四皇子救了回來。


    哪怕真正救回他的人是薛姣的……


    屍體。


    皇帝摸摸下巴,連常風揚都說一模一樣,莫非真是這謝邈有意隱瞞,世上還有另外一個薛姣?


    薛小姐又道:


    「皇上,證明身份的方法有很多種,但是普天之下,隻有我知道,我姐姐薛姣身上有一處胎記,無人見過。」


    謝邈微微蹙眉。


    薛小姐指指自己下腹,「我姐姐肚臍下三寸的地方,有一枚朱紅色心形胎記,這個地方,除了她自己,和已經葬身江底的貼身丫頭,是不會有人知道的。」


    她的眼睛對上謝邈,他有一瞬間的晃神,仿佛真的在裏麵見到了薛姣的影子。


    下腹肚臍下三寸,這種地方,除了有過肌膚相親的丈夫和伺候沐浴的丫頭,確實不會再有人知道了。


    「皇上,」薛小姐開口,「民女指天發誓,所說之言,絕無謊話,若是您不信,可以派人查看我姐姐屍首,必然一清二楚。」


    她依舊盯著謝邈的眼睛,花盡了這輩子的力氣才迫使自己不轉開視線:「我想鎮國公,一定知道她在哪裏吧。」


    她完全地把皇帝這個罪魁禍首摘在外麵,指著謝邈說話,皇帝也因此更加多了兩分思慮。


    「胡言亂語,你這女賊,幾次三番入我宅邸,偷盜不成,竟反而胡謅一通,直該下大獄候審。」謝邈眯了眯眼,已經做好了喊人的準備。


    「慢著。」皇帝突然擺手,「繼續說。」


    言霄笑看著謝邈,「鎮國公可不要這麽快做決定,一切,不都還得看皇上的意思?」


    謝邈握緊了手心,心裏一陣憋屈。


    薛姣有沒有姊妹誰會比他清楚,他告訴皇帝的,就是真相。


    說到底皇帝已經不信他,因為他不放過任何一個能夠為自己兒子治病的機會,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寧肯相信言霄和假薛姣串通一氣的鬼話!


    所以哪怕這個什麽證據都沒有的人跳出來說自己是薛姣的妹妹,皇帝也一定會想法設法用她去試藥。


    他想張口,可他如今,說什麽都是錯。


    言霄,好深的心計。


    他惡狠狠地朝旁邊看過去。


    言霄卻朝他無辜地聳聳肩。


    他也確實無辜,這可都是蘇容意想出來的計策。


    他不由有點佩服她,她該是把這兩人的心思摸得如何透徹啊!


    她甚至都沒有見過皇上一眼。


    其實,蘇容意清楚,而謝邈不知道的是,皇帝不信他最主要的原因並不是他沒有成功解決掉這個假薛姣。


    而是……


    近來,隨著薛姣死去時間日久,她的血效力也一日不如一日。四皇子的病沒有完全被治好,才使得謝邈當日信誓旦旦的承諾成了一堆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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