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之前在替謝微看病時,蘇容意就已經確認了。那麽到了四皇子身上,一定也是同樣的情況。


    所以皇帝的這些遷怒和發泄,都還到了謝邈身上,他怨不了別人。


    這是她唯一有用的籌碼。


    皇帝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還差一點點,謝邈和他二人因為狼狽為奸建立起的這種,看似互相信任,卻極其扭曲的主仆關係,很快就會崩潰。


    隻要有了新的替代品。


    蘇容意此時作為一個丫頭,隻能站在門外,嘴角微微地勾起。


    這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門裏的薛小姐深吸一口氣,說出了今夜皇帝最想聽到的話,「皇上,民女的姐姐身上有一樣寶貝,相信不用我說,您也知道,可是這樣寶貝,究竟有沒有鎮國公說的那樣神奇,恐怕就沒人能肯定了。」


    她指指自己,微微一笑。


    「起碼,活著的時候才算寶貝,死了的,可就未必。」


    皇帝的眼睛一亮。


    但是皇帝也不是傻子,他不可能這麽平白無故地輕信她的這番空口白話。


    隻聽高座上的皇帝歎了一口,「薛家一門,雖說是賤籍出身,到底在西北綏遠一帶為朕戍衛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暫且不論你的身份,倒是說起薛氏一族,讓朕無端感懷,行遠啊,薛家大小姐到底曾是你的未婚妻,你對薛家也不可薄待才是。」


    謝邈抿了抿唇,「微臣領旨。」


    言霄突然開口,「皇上。這位薛小姐,說是很想見見姐姐,在宮裏……」


    他搔搔頭,一副少年天真做派。


    「我允了她,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帝的嘴角微微向下垂了垂。


    這個昏頭昏鬧的臭小子。上次撞破了冰窖裏的事,礙於太後,他愣是沒處罰他,他到底和多少人說過了?


    薛小姐適時地抽泣起來。


    皇帝身後的簾子又動了動,黃全貴便向皇帝咬耳朵,「常老先生說,不如先探探她的底。」


    放她去見見冰窖裏的薛姣,也無不可。


    皇帝揮揮手,「行遠,這都是你的家事,你看吧。」


    言下之意,仿佛冰窖裏的人,和他無關,全是謝邈一人的主意罷了。


    謝邈從心底油然而生一股殺意。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臣遵旨。」


    言霄的嘴角微微挑了挑。


    鎮國公,這可不是你的機會。


    上座的皇帝對黃全貴暗語:「盯著些,看看謝邈的舉動,順便找邱醫婆驗驗看。」


    自然是薛姣肚臍下三寸是否真的有胎記。


    「老奴明白。」


    座上座下,除了演完戲大大鬆了口氣的薛小姐,其餘幾人心思全都轉了好幾圈。


    可這依然不是結束。


    薛小姐一踏出高高的門檻,差點就腳下一軟,幸好蘇容意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你做的很好。」


    薛小姐點點頭,「我……」


    「去吧,好好休息。」


    蘇容意對她道。


    瓊華殿中,太後一定會給她最好的保護。


    蘇容意拿起她的鬥篷披上,遮住頭臉,滅了手裏的燈。


    暗處有個影子輕言道:


    「放心,都準備好了。」


    是言霄。


    蘇容意笑一笑,「我不害怕。」


    謝邈踏出殿門的時候,臉上還有因為酒意未散帶著的紅暈,夜風一吹,他的眼眸更是亮地令人發怵。


    門邊的內侍笑著問他:「國公爺,那兩位美人……」


    謝邈忍住想一腳踢開他的衝動,「皇上還有差事,我還沒辦完,稍等等。」


    內侍驚訝,這麽晚了,皇上還有差事?


    眼看著謝邈連披風也不帶一件,快步就往西北方向走去。


    真是怪事,適才言少爺一行人似乎也是往那裏去。


    內侍搔搔頭。


    到冰窖門口的時候,言霄正好看見傴僂著背的邱醫婆出來。


    言霄不由摸摸鼻子,上回讓阿壽把人家打暈了,也不知她記沒記得他們的臉。


    邱醫婆很少說話,向守門的侍衛點點頭,往言霄那裏也隻看了一眼。


    她轉回頭,提著燈一個人緩步遠去了。


    「你是怎麽知道薛姣身上有這處極隱秘的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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