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盡快找到幕後之人。


    「這次不是問你當日之事,從牛上摔下來的前幾天,你做了什麽,你一點點都告訴我。」


    這一次二牛的祖母也來了。


    老太太是個淳樸憨厚的農村老太,見了蘇容意一雙手都不知往哪兒放。


    她見二牛想破了頭也想不通的樣子,不由勸道:「小姐,咱們附近的童兒都是這般,都是一道出門,我也能放心,膽子又小,啥偷雞摸狗的事也不敢幹,實在是沒啥特別之處……」


    不,不對。


    蘇容意知道一定不對。


    與別的村童,二牛一定有不一樣的地方,他一定做了什麽別人沒有做的事。


    二牛眼睛亮了亮,終於想到了一件事:「有一日,我……我們幾個摘了人家的枇杷吃。」


    前一陣正好是枇杷熟的季節。


    許多村戶不設院子,有些門前的果樹長了果子也由得這些孩子摘了吃,算不得偷。


    二牛祖母喊道:「就你一人吃了?」


    二牛搖搖頭,「隔壁大虎,還有雙喜,六子……大家都吃了。」


    他回答地很謹慎,一雙眼睜得大大的。


    「然後呢?」


    「然後就回家了……」


    二牛很老實。


    蘇容意循循善誘,「吃了以後回家有什麽事嗎?肚子疼嗎?」


    二牛又搖搖頭,「沒啥特別的,就是吃挺撐的。」


    他祖母跺跺腳,恨鐵不成鋼,「這傻孩子。」


    蘇容意還是不放棄,「後來呢?第二天?你們又去了嗎?」


    二牛點頭,「不過我們都不想再吃枇杷了……哦,那天栽枇杷的院子裏有好聽的笛聲,可好聽了!」


    二牛的臉上紅通通的,仿佛想起了什麽美妙的事情一般。


    蘇容意心中一怔,忍不住追問:「笛聲,你們都聽了嗎?」


    二牛道:「大虎雙喜他們不喜歡聽,我騎在老牛上,一直聽了好久……」


    蘇容意臉色一白。


    她曾看書上說,有人能以樂聲施蠱催蠱。


    二牛祖母解釋道:「小姐,這伢兒小時候,他爹就削了竹笛吹給他聽,他聽了就高興地手舞足蹈的,喜歡得緊,他長大點了就愛拿著竹笛擺弄,可是咱們又不是那等富裕人家,哪裏有閑錢學這些,他爹過世後,這孩子隻要一聽到笛子聲音就挪不動步……哎……」


    二牛祖母憐愛地摸摸孩子的頭,很心疼小孫子。


    鑒秋和敘夏在旁邊看得也心裏泛酸。


    二牛卻有點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這是個很喜歡音律的孩子啊!


    問題竟然出在這裏!


    蘇容意握著二牛瘦弱的肩膀,手微微有些發顫,「那棵枇杷樹,究竟是……誰家的?」


    二牛指了指東邊,「就在那裏,小西山腳下,一處可新的莊子……」


    小西山……


    西山……


    「早年間曾置與一小莊園在西山腳下,有時常來小住,種花耕地,倒是別有一番野趣……」


    ……


    有人曾經這麽對自己說過。


    蘇容意突然什麽都明白過來了……


    那姓初的為何會在當日突然拜訪,他根本不是因為在八仙樓見到了自己所以上門敘舊,也根本不是鑒秋以為的對自己有非分之想。


    而是他知道,二牛被抬進了她的莊子,且還保住了性命!


    他根本就是抱著試探之意。


    可恨她當日隻憂心二牛之病,雖對他起疑,可是根本毫無頭緒。


    她派秦護衛去打聽這個人,可是秦護衛到底隻是一個尋常護衛,他能打聽到的事,又會是什麽?


    什麽唱昆曲十分出色,蘇州口音,大約是蘇州人氏……


    他分明就是湘南虺家的後人!


    她想起與白旭的談話。


    身份低賤,年輕,市井之人,在江寧現身,與渭王府有聯係……


    每一條他都應驗。


    鑒秋和二牛祖孫看著蘇容意突然失神的樣子,都嚇了一跳,鑒秋連喚了她兩聲都沒有人回應。


    蘇容意甚至想到了更遠的時候,她和謝邈在初雪原的戲樓裏遭遇意外,是渭王府的護衛替他解決了麻煩,他再請言霄入內……


    她那時便懷疑過這個初雪原想攀上渭王府。


    如今想來,她一點都沒有猜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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