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昀還沒回神,就看見一隻雪白的手掀開了自己的床幔,眼前是一個衣著樸素,和宮女一般無二,可是生得卻極為明豔嬌柔的女子。


    不過那女孩子隻是挑了挑眉,就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推高了他的衣袖。


    「你……」


    他在愕然中臉上也有些怪異的紅暈。


    他其實是不習慣也不喜歡親近女子的,伺候他的女人,從小到大,不是敬畏,就是敬畏中帶著可惜、憐憫、遺憾……諸多他看一眼就心煩的情緒。


    他尊貴,可他也很可憐。


    蘇容意想的卻是,皇帝確實把唯一的兒子教得很好,處變不驚的。


    蘇容意在許清昀青白的皮膚下沒有發現很多太顯著的特征。


    二牛中蠱時的症狀她還記得很清楚。


    手指尖和腳趾尖是蠱蟲聚集的地方,但是許清昀除了氣血比別人弱些,根本沒有這種情況,連她也有些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穩了穩心神,她抬眼,許清昀也正看向她的眼睛。


    蘇容意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她想到了許清越,雖然隻是遠遠地見過,但是眼前這張臉,和那位渭王府小王爺倒是有幾分相似。


    許清昀覺得鼻子裏鑽進一陣馥鬱的香味,隻是他還是不動如山,一副她要幹什麽就隨她的樣子。


    「殿下,我現在要取您身上的一些東西,不這樣的話,恐怕不能治您的病……」


    許清昀聽了這話身形一晃。


    「我的病……」


    有多少人曾說過會治好他身上的病,她難道可以嗎?


    蘇容意點點頭,「如果疼的話,您就……」


    她看著眼前這蒼白的少年,像以前哄薛棲喝藥一樣說話,可是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


    「……也不能喊出來。」


    那她可是要有大麻煩的。


    許清昀有點想笑。


    「你真是大膽。」


    蘇容意卻沒有心思再和他閑聊了。


    她拿出隨身攜帶的瓷瓶和一把精細的小刀,直接選了他身上不易被發覺的腳趾,割破了放血。


    許清昀倒不是覺得疼,隻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握著自己的腳踝……


    這女孩子怎麽這樣奇怪……


    蘇容意很少這麽緊張,她額頭上透著層層薄汗。


    她不能不緊張,從小到大,如果她的眼睛都看不出有什麽異樣,那麽這個人多半隻是生病而已,她相信宋承韜在太醫院待了這麽久,不是他不願意治,而是他也確實不能像替二牛治病時那樣,判斷這個四皇子到底是不是中蠱,該用什麽方法治。


    難道一切她都猜錯了……


    要找到他身上的蠱身,那麽隻剩這一個辦法了,但是傷及許清昀的身體,她冒的風險確實很大。


    蘇容意替他簡單處理好傷口,因為放了血,他原本青白的臉就更白了,仿佛隨時就要昏厥過去一般。


    蘇容意拿出一顆藥丸,用指尖抵著讓他服下。


    「吃了這個,起來以後大概您會舒服點。」


    許清昀昏昏沉沉的就睡下了,不再有力氣和她再說一句話。


    明明他還想再和她說兩句的,可是眼皮再也睜不開了……


    蘇容意還是像來的時候一樣,安安靜靜地退了出去。


    「小姐一切可好?」


    帶她來的宮女守在門口。


    蘇容意點點頭,鬆了口氣。


    等到天色漸黑,許清昀再次醒過來的時候,他覺得剛才好像自己做了一個夢,但是是個美夢。


    一個很漂亮的姑娘來看他,還對他做了一些十分奇怪的舉動,雖然很漂亮,卻也很古怪。


    他不自覺笑了一聲。


    在他床頭打瞌睡的老太監元祿醒了,忙問道:「殿下想解手還是用膳?」


    許清昀蹙了蹙眉,他很愛幹淨,睡一覺略微覺得身上有些不舒服,「準備水……」


    他突然感覺腳上傳來的絲絲痛楚,立刻明白,原來剛才的一切都不是夢啊,難怪她抵在自己嘴唇上指尖的溫度都是十分真切……


    「不用了,今天不用了。」


    他又急忙喝止元祿。


    元祿雖覺得有些奇怪,卻也隻能隨了他。


    許清昀雖然病弱,可是比誰都要強,他從來不讓這些人隨意近身,元祿當然不可能發現他腳上的傷。


    就讓那傷口自己慢慢長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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