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回望過去。


    少年素衣寬袍,磊落清貴,比身著官服的謝邈等人瞧著竟更有威懾。


    言霄漸漸地,已經不再是無論何時,都以紈絝公子姿態示人的少年了。


    十幾個金翎衛站在他身後,他的姿態便如閑庭信步,仿佛對這裏的所有事情都了然在胸。


    他還是趕到了。


    蘇容意知道,他一定是找到了初雪原。


    「言少爺,」韓靜山向他拱了拱手,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陣仗,「金翎衛是太後親衛,出現在這裏恐怕有些不太妥當吧。」


    言霄走近兩步,似笑非笑地道:「那韓大人又是皇上的親衛,這裏是皇後娘娘的寢宮,又算怎麽回事?」


    韓靜山蹙眉,「此乃皇上吩咐……」


    「別廢話了。」言霄突然神情一凜,「你從哪來回哪去,今夜熙寧宮裏的人,一個都動不得。」


    韓靜山沒料到他竟如此囂張,隻道:「言少爺要阻礙皇命……」


    「我不是要抗命,」言霄說:「隻怕皇上讓有些人蒙蔽了,追究錯了方向。」


    他若有所指地看了謝邈一眼。


    韓靜山卻沒有反駁。


    他想到了蘇容意和謝邈二人的談話,仿佛還有很多的事皇上確實不知道。


    若是真照皇上的吩咐辦了,日後恐怕自己也難逃罪責。


    「行了,你們快把人搬進去。」


    言霄突然讓開一步,幾個人身手很穩地抬出了一個人,定睛一看,謝邈和韓靜山都愣住了。


    竟然是已經瘦脫相了的渭王府小王爺許清越!


    他們已經完全不能理解言霄的行為了。


    言霄隻道:「人命關天,韓大人,請回崇安殿去向皇上複命吧。」


    韓靜山沒有回應,卻也沒有繼續的動作。


    謝邈沒有來得及說話,就看見言霄的眼神冷冷地投向自己。


    「鎮國公,別來無恙啊,今日過後,請您千萬保重。」


    他的話輕輕飄來,聽在謝邈耳朵裏卻如鋼石般沉著。


    這不是祝願,更像是詛咒一般。


    這個人,為什麽永遠要和自己作對?


    金翎衛的人已經迅速將許清越抬入熙寧宮中,言霄走到蘇容意身邊,側頭對她笑了笑:「蘇小姐,恐怕還不到你自我犧牲的時候。」


    蘇容意問他:「你如何將小王爺弄進宮來的?」


    言霄仿佛很仔細地想了想,「如何嘛……你該知道,我在金陵,也不是什麽背景都沒有的。」


    話語中頗有兩分熟悉的驕傲。


    兵部尚書管雲驄麾下的兵馬直接圍了渭王府,即便是渭王,也隻有措手不及的份。


    他做事,從來就沒有人能夠猜到路數。


    「你不怕皇上和渭王治罪?」


    言霄笑聲輕柔,「渭王大概是憤怒的,隻是他現在也沒有辦法,等這件事後,皇上恐怕還要感激我呢。」


    初雪原或許沒有辦法治好許清昀,但是許清越身上的蠱卻是他下的,審問人還不用言霄自己出手,就是眼前這個韓靜山,又有什麽人的什麽話問不出來。


    初雪原進宮,預示著事情有了進一步的改變。


    下蠱一事揭露,皇帝與渭王豈能不離心。


    而皇帝也會意識到,許清昀的病與言霄是不同的,謝家不是能夠指望的唯一解藥。


    蘇容意當前之困可解,謝邈卻就此陷入絕境。


    他到底花了多少力氣,才做到這個地步?


    要將整個渭王府都控製住啊。


    言霄隻是一個白身,即便有太後娘娘加持,他也不能去做這樣的事。


    這無疑是犯上的,明晃晃在打皇上的臉。


    為了幫她這一下,可能他隱藏多年的實力,也就徹底不再能動用了。


    那他以後,如何保命呢?


    她沒來由地心中一酸。


    「韓大人,韓大人……」


    遠遠地有人喚著韓靜山,打斷了蘇容意的思緒。


    是黃全貴的幹兒子,「大人,大人,皇上傳旨,請您回崇安殿複命……」


    言霄聳聳肩,對著韓靜山一副「我沒說錯吧」的表情。


    韓靜山不再廢話,向他拱了拱手,就領著嚴陣以待了這麽久,卻隻能站在這吹冷風的黑衣羽林衛離開了。


    謝邈處境就十分尷尬。


    他也去崇安殿,該和皇帝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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