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當初,雖然在西北的時候,理事管家都算很強幹,但是對於人心世事,可以說尚且無知,才這麽容易被謝邈算計。


    再活一世,數不盡的麻煩,闖不完的難關,這才慢慢地成長。


    隻有變故,才會讓人脫胎換骨,心智強大吧。


    但是如果可以,誰不希望簡單地活一輩子呢。


    蘇容意沒有睡,靜靜地喝了一壺茶。天亮的時候,經過一夜,鑒秋終於見到了蘇容意。


    「小姐……」


    蘇容意見她滿臉驚惶,忍不住安慰她道:「別怕,都沒事了。」


    鑒秋哭喪著臉,「熙寧宮附近,昨夜根本就近不了人,小姐……我,我真的很怕你出事……我不該走的……」


    「傻丫頭。」蘇容意摸摸她的鬢發,「如果真出事,我也是希望你不在我身邊的。」


    昨天如果不是言霄趕來,她不知道最後會是什麽情況。


    起碼她應該沒有辦法安安穩穩坐在這裏喝茶。


    鑒秋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就低聲嚶嚶哭了起來。


    蘇容意由著她撲在膝蓋上哭了一會兒,有些無奈地替她用帕子抹了抹臉:「別哭了,都不好看了。來,說說看吧,昨天你去披霞殿中,楊妃娘娘的情況怎麽樣了?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


    鑒秋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說:「這個……我覺得是有一點的。大概三天前,楊妃娘娘就睡得天昏地暗的,往常娘娘就比常人睡得多些,一天大概睡五六個時辰,但是三天前開始,娘娘清醒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了,許嬤嬤說,連晚膳都沒功夫吃,一睡便是一個下午,到昨天的時候,大概隻清醒一兩個時辰了。」


    蘇容意靜靜聽她說完,「那請太醫了沒有?」


    鑒秋道:「楊妃娘娘多年來都是這個情況,就是睡得多些,醒來的時候精神也很好,沒有什麽異常,況且娘娘深居簡出慣了,許嬤嬤說,尋常都是不叫太醫的,是楊妃娘娘親自吩咐過的。何況宮裏這幾日的事情也太多了……」


    蘇容意點點頭。又是許清昀,又是謝微的,還有宋承韜……


    確實是一團亂。


    「許嬤嬤見這樣實在不行,昨天晌午終於請了太醫院的張太醫來瞧,也說沒有什麽問題,隻熬了幾副提神的藥,娘娘喝了也沒有大用,昨天我去的時候,娘娘還睡著,我盼了一夜您的消息,天一亮就趕來了,娘娘中間都沒有醒過。」


    這問題果然很大。


    有誰會這樣睡一整天的。


    但是皇帝素來就忽略楊妃,從來沒有上心過,而昨天鑒秋也沒有機會親自問幾句話。


    有點難辦……


    難辦在於,她的一切推斷都隻是猜測,她沒有確實的證據可以證明許清昀的蠱是與楊妃兩人母子共生的,更沒有證據說明是渭王對楊妃動的手。


    她如今身份敏感,若初雪原沒有辦法去解許清昀身上的蠱,皇帝恐怕還是會聽謝邈的話用自己一試。


    反正對於皇帝而言,什麽薛姣,謝微,謝邈……


    都隻是藥而已,不能用就扔,換一個再試。


    他是天下之主,他不需要付任何人責任。


    可惡!


    蘇容意握緊了拳頭。


    她很清楚她的悲劇固然是因為謝邈此人扭曲的內心,可是也少不了這個殘暴的皇帝推波助瀾。


    倒是不若這個時候讓許清昀死了……


    她立刻停住這個想法,饒過自己的仇人,從別人身上下手,那她和謝邈還有什麽區別。


    何況許清昀的臨華宮皇帝是下令嚴加看守的,最近這幾日,恐怕更甚從前。


    「小姐……」


    鑒秋還是像兔子一樣紅著眼睛,「現在您要回披霞殿嗎?」


    蘇容意苦笑,「我恐怕現在是不能離開熙寧宮的。」


    外頭的韓靜山去而複返,謝邈和自己,現在恐怕都不能得自由身。


    在皇帝了解到真相之前,她大概是不能夠離開這裏的。


    另一邊,初雪原被言霄說動,終於願意替許清越解蠱。


    但是解蠱的過程,卻讓人看著不寒而栗。


    初雪原先是在許清越身上用鋒利的匕首割了八個大口子,然後在一個類似鼎的容器中念念有詞地燒了符紙,跟著竟是剁下了自己一根小指放在符紙灰中,在許清越榻邊燃燒了近一盞茶的時間。


    期間已經瘦得雙頰凹陷的許清越不住在睡夢中發生痛苦地呻吟,那種痛苦,仿佛是有人在磨他的骨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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