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現實,誰都不能否認。


    而蘇太夫人對白旭的態度也很明顯,在他是自己的外孫之前,他首先是一個危險的,冷酷冷血的怪物。


    她和他的定親,本來就是為了當日解蘇容錦的困局。


    鑒秋顯得比她更沮喪,她問蘇容意:


    「小姐,那你對言少爺呢?」


    蘇容意搖搖頭,「鑒秋,命,總是比人快一步的。」


    她以前就從來也沒有想到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有目前這樣的人生。


    所以,她不習慣去想一些大概不可能會發生的事。


    鑒秋似懂非懂的。


    紋霜來通知兩人,楊妃醒來正在用晚膳。


    蘇容意見到言霄,想到了鑒秋適才問的話,不由也頓了頓。


    言霄卻一如往常,對她笑得很燦爛。


    許嬤嬤招呼兩人:「娘娘不習慣用飯時不習慣有人打擾,兩位再等等吧。」


    等到楊妃用完膳,兩人就陪她喝茶。


    楊妃的胃口不錯,人也很精神,看起來真是像無病無災一般。


    「你們有什麽話要和我說?」


    楊妃首先開口。


    蘇容意道:「娘娘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何異樣?」


    楊妃用眼角掃了言霄一眼,似乎十分不滿他為何出現在這裏。


    楊妃知道蘇容意懂些醫理,隻說:


    「就是睡得多些,也沒有旁的。」


    「這情況大概有十幾年了吧。」


    言霄突然在旁出聲。


    楊妃蹙眉,她不覺得自己有必要接這樣一個後輩的話。


    言霄卻完全不顧自己是不是招人嫌,「娘娘,我們不是大夫,大夫剛剛已經為您看過了,我們是想聽聽看……您有沒有故事,關於十幾年前的……」


    楊妃一愣,看進言霄悠悠的眼睛裏。


    他的眼睛好像純粹的黑曜石般閃爍,冷靜又執著。


    楊妃道:「這和我的身體又有什麽關係?」


    言霄一笑,「誰知道呢,但是倘或在您這裏,能夠看到四皇子身上的轉機也未可知啊。」


    楊妃的神色暗了暗,她已經聽許嬤嬤說了,許清昀,恐怕已經不行了……


    那孩子,她的孩子啊……


    她抬眸看著蘇容意,帶了兩分絕望的期盼,「他真的還有救?」


    蘇容意微微蹙眉,眼神又落到了楊妃脖子裏。


    「當然。」


    言霄替她回答。


    「他若死了,誰做未來的皇帝。」


    楊妃叫他這句話驚得目瞪口呆。


    他是言霄吧?


    言奕和靜穆大長公主的獨子,豫宗的外孫,傳聞中要奪皇位的人……


    「怎麽了……」


    蘇容意沒站穩步子,就被言霄扯著袖子到了中庭。


    因為剛剛下過雨,沒有月亮,外頭有濕濕的涼意。


    蘇容意扯回自己的袖子。


    言霄也不再像個登徒子一般。


    他張頭看了看有沒有人偷聽。


    「有什麽話不能在屋裏說……」


    言霄道:「畢竟隔牆有耳。」


    楊妃又睡下了,言霄也不適合繼續留在這裏。


    「你發沒發現楊妃娘娘剛才說的話裏有些奇怪?」


    蘇容意蹙眉點點頭:「楊妃娘娘麵對我們的詢問時,她顯然有片刻的遲疑,我與她相處的日子雖不久,可是知道她是個極果斷的人,能夠為了兒子壓抑自己到如此地步的女人,不該僅僅是麵對兩個後輩,就有這樣不適當的遲疑。那就說明,她腦中的想法太多,一時無法理清頭緒。你的懷疑果然有道理。」


    言霄笑看著她,「分析得很對。」


    但是還不夠全麵,這當然不是她的錯,有些事,她這個小女孩如何知道。


    言霄道:「楊妃是元化三年進宮的,她是柳州人,大周境內二十四州,每次選秀,便有兩個固定名額,選當地三品至六品官家中嫡女……」


    蘇容意明白過來,「楊妃娘娘就是當時……」


    「對。適才楊妃娘娘也說過了,她父親是長史,參選亦在情理之內。」


    蘇容意覺得這部分沒有什麽不妥,家境清白,世代書香,何況楊妃年輕時姿容秀美,入選是意料中事。


    「但是,」言霄道:「元化三年,皇上剛剛登基不到三年,帝位尚且不穩,且不論皇上的性格,第一次選秀,皇後又素來膽怯體弱,操辦人自然隻有我外祖母。但是元化三年發生了一件大事,就是柳州及附近州縣發了一次極大的洪災,死傷官兵民眾甚多,所以西南八州選秀名額銳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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