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容意是個聰明人,她自然立刻就想通了:「這是太後娘娘鉗製皇上勢力的一個借口,西南八州多有雄兵盤踞,領命駐守的將軍多不是太後娘娘心腹。」


    因為劉太後的勢力在北方。


    「所以太後娘娘自然不樂見皇上趁此機會拉攏當地武將文官。」


    言霄點頭,「那麽以楊妃一個小小長史之女的身份,如何得到皇上青眼,避過我外祖母的眼線,順利參選入宮呢?」


    當年選進宮的妃子不多,但是深究起來,個個背後都有數不清的家族勢力牽絆。


    年輕剛登基的皇帝地位未穩,極於尋求有力的依托。


    而等到皇帝能夠順利掌握軍隊,這些嬪妃的存在,自然也隻成了忌諱。


    倒是楊妃,一直順順利利地活著。


    蘇容意額頭一跳,「也許,是某個人,某隻手,暗中幫了楊妃一把……」


    這個人,不會是劉太後,也不會是皇帝。


    言霄摸了摸下巴,「線索太少,楊妃是個謹慎人,她說的東西都是真的,但是實際上,這些很容易就能查到。」


    蘇容意卻道:「也不是完全沒有方向。」


    她想了想,「如果楊妃娘娘不想說,可以不說,但是她選擇了告訴我們,就說明她不希望我們查下去,而不是騙我們。人說謊,總是七分真,三分假,才最叫旁人信服。」


    何況言霄又是個腦子靈活的人,謊話很難騙住他。


    「但是楊妃娘娘連一分真都不想叫我們知道,說明當年發生過的事,是她心中的隱痛,更是心虛……」


    言霄說:「你卻是有些不同了,以往的蘇容意蘇三小姐,可不能從女人性格方麵入手分析。」


    蘇容意無視他的調侃,「我也不過是隨意揣測。」


    言霄卻很佩服她在這方麵的細心。


    「作為詩禮傳家的大家閨秀長大,她心中最愛重的,大概也隻是家人孩子……或許……」他頭一偏,「還會是情郎。」


    蘇容意猛然一抬頭,撞進他黑黝黝的眼睛裏,隻覺得他的眼睛有話要說。


    可是言霄很快轉過頭。


    蘇容意這才發現,從認識他到現在,他好像又長高了些。


    「畢竟對方是楊妃娘娘,這樣的推斷還是太過武斷了。」言霄拍拍自己的腦門,感歎道。


    他們兩個人,對於「猜」這件事上來說,膽子都是出奇地大。


    蘇容意沒有怪他胡說八道,反而說:「有可能。」


    言霄略帶驚訝。


    蘇容意想到了楊妃常年不離身的,掛在身上的玉佩。


    「楊妃娘娘有一塊掛在身上不離的玉佩,連睡覺也不解下。」


    「那東西有異處?」言霄問。


    「不,」蘇容意否認,「我隻是覺得,它佩戴在楊妃娘娘身上,十分地不協調……」


    言霄沉眉,「如果一個人身上有極不協調之處,多數不會是偶然。」


    宮妃貴婦,最重儀表形象,就是尋常衣裙,顏色也都是舒適和諧的,胡亂穿著是大忌,也是禮教疏失。


    對於女子來說,儀容儀表,從來就不是小事。


    蘇容意低眸,低頭想著什麽。言霄隻能看到她烏黑的發頂,沒有佩戴很多首飾,卻很好看。


    蘇容意抬起起臉,眼神熠熠發光,一時間這眼神灼得對麵的人有些手足無措,好似剛才他在想什麽被人抓了個現行似的。


    他隻能握拳輕咳了一聲。


    「我想到了,宮女說那是玉佩,但是掛在娘娘脖子裏的,卻是一根金線。」


    所以她第一眼看過去,就看到了,還覺得十分奇怪。


    與楊妃整個人溫潤樸素的氣質截然相反。


    言霄也正經起來:「玉性溫和,本不該配金線用,這裏頭確實有貓膩。」


    什麽東西能讓她幾十年不離身,還是這樣一件很突兀的飾品。


    那麽極有可能,就是言霄口中所謂的那個「情郎」送給她的。


    兩人都舒了口氣。


    言霄突然笑了一下,「一個人時常有想不明白的東西,兩個人果然就容易多了。」


    蘇容意卻沒有他語氣中的閑適自得,「隻是有了方向,求證起來恐怕……」


    言霄擺擺手,「證據不是最重要的,我們又不是審案的老爺,這件事,或許會讓接下來的事更明確……」


    蘇容意心中,已經大致有了脈絡,她知道,言霄,也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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