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於謝邈的器重,顯然是更不一般的。


    皇帝直接把羽林衛都交給他編整,並且城外軍務照舊,也就是說,如今稱呼謝邈為鎮國公顯然不大恰當了,國公封號隻是祖蔭,要稱呼一句「謝將軍」,才配得上其身份。


    前段時間還被人所不看好的謝邈,立刻又成了新貴。


    賞賜眾人,是件大好的事,兩位老大人都紅光滿麵的,皇帝在讓黃全貴宣讀完聖旨後卻隻留下了謝邈一個人。


    黃全貴很識趣,領著人就退下了,沒想到皇帝卻在他身後念了句:「你這兩天受驚嚇了,回去好好養養,朕的賞賜,一樣也少不了你。」


    黃全貴立刻又跪下感恩戴德地磕了幾個響頭。


    轉身出了殿門,身後的小徒弟就圍上來溜須拍馬了。


    「爺爺,這回皇上這麽抬舉您,可真是太好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黃全貴呸了他們一聲。


    「不懂事的小崽子,你們心裏是不是在想,爺爺我都沒上前頭打仗去,怎麽皇上還給頒這麽重的獎賞?」


    黃全貴吊了吊眉毛。


    「求爺爺指點。」小徒弟們都眨巴著眼睛。


    黃全貴沉吟,想到了皇帝種種言行。


    其實他早就發覺皇帝的行為有異,雖然暴怒、生氣……


    可是卻絲毫不慌亂和驚恐……


    這說明皇上對於這場發生的叛亂是心中早已有準備的,他氣的是渭王,可卻不是怕渭王。


    黃全貴也是個機靈人,倒不是說真的有多忠心,跪在皇帝跟前非要出去送死。


    他隻是需要這個機會來表忠心。


    於是就有了當時主動請纓送死的那一幕,皇帝果然也阻止了他。


    生死關頭,才最能看出一個人的氣節。


    他拍拍胸口,幸好當時,自己能有如此之快的反應。


    這老太監為人油滑,善於察言觀色,和他差不多輩分的,甚至還要早兩年進宮的,便如臨華宮裏的掌事太監元祿,也是受皇帝倚重才會派到四皇子身邊,他就沒有自己這般智謀,死了,那就是白死。


    黃全貴這麽想著不由有些飄飄然。


    小太監們還等著他指點一二,他卻板起臉一人給了一腳。


    「快滾去做事!」


    殿中的謝邈身上還帶著傷,手上的傷口被仔細地包紮過了。


    皇帝步下龍椅。


    「謝卿,手可還好?」


    謝邈回道:「多謝皇上,微臣無恙。」


    皇帝「嗯」了一聲。


    誰都不能說謝邈這一定是苦肉計,可是這麽多人都看到了,謝邈確實是在這場平亂中傷了一臂,斷了兩指。


    這是為皇帝傷的、斷的。


    在這場變亂中,誰都沒有他的犧牲大。


    「謝卿。」皇帝的聲音卻突然又冷了兩分。


    謝邈下意識背脊一僵,果真聽到皇帝緩緩說:


    「朕從來沒有吩咐要殺韓靜山。」


    謝邈定了定心神,「臣當時也是無奈之舉,皇上若有疑問,盡可查詢。」


    不殺韓靜山,他是不可能得到渭王的信任,和孫元為手下的兵的。


    皇帝沉默了半晌,「安撫他家人的事就交給你去辦吧。」


    謝邈領旨。


    「韓靜山的死沒人會再提及,但是朕希望今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


    既往不咎。


    「臣領旨!」


    謝邈朗聲道,轉頭退出了崇安殿。


    謝邈領了巨大的封賞,宮中的宮女太監看他的眼神又回到了最早的時候,充滿仰慕和崇拜。


    他勾了勾唇,揚起一抹極陰寒的笑。


    不殺韓靜山嗎?


    不殺韓靜山輪得到他謝邈掌握羽林軍嗎?


    不殺韓靜山皇帝會真正視他為心腹嗎?


    不錯,皇帝沒有懷疑錯,他就是故意的。


    與韓靜山正麵交鋒,沒有必要真刀真槍,就像對四皇子許清昀偷天換日一樣,他可以不殺他。


    但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之前皇帝對他的猜疑是真,韓靜山對自己的輕視也是真。


    作為被安插在暗處的棋子,皇帝的初衷並不是要讓他做奸細在這次大亂中反撲渭王的,他被當作一顆無用的棋子,差一點就被廢棄了。


    隻差那麽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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