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如錯!」


    「爺饒命……」


    頓時,幾個婢女全跪下來求饒。


    「你們再仔細地找,一定要找到夫人!」盛永瀾環視身處的院落,真要躲起來,一時半刻也很難找到,於是又朝身邊的奴才說:「再去多找幾個人過來。」


    暫時逃過一劫的婢女們連忙起身,分散開來尋找主子的蹤影。


    「她會上哪兒去昵?」他低喃。


    想到妻子從小到大讓人伺候慣了,無論走到哪兒,都要有人在身邊服侍,也很少到屋外走動,可是意外發生之後,倒是經常一個人往外的。


    「我不是你的夫人……」


    盛永瀾腦中又響起妻子前兩天所說的話,旋即又覺得可笑,不該把她的傻話當真了,若真的不是,那麽眼前這個有著同樣外表的女人又會是誰呢?


    當他走進小花園中,目光不由得在假山、涼亭之間移動,可惜依然不見半個人影,於是走過小橋,往另一頭走去,可是盛永瀾不禁猜想依妻子的腳程,應該不至於走到這麽遠的地方來。


    不期然地,前頭不遠的樹蔭之間,似乎有一些動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盛永瀾下意識地邁開步伐。


    而此刻的冬秀正手執一根細長的樹枝,上頭還有兩、三片葉子,比劃著已經練過幾千遍的劍法,每日練劍是她的習慣,隻是如今失去內力,一招不到,已經嬌喘籲籲,連手臂都舉不起來。


    「每天茶來伸手、飯來張口,這種日子我實在過不慣……一定要趕快把身子練壯些,才有力氣逃出去……」冬秀用袖口抹去額上的汗水,咬緊牙關,決定再重來一次。


    就這樣,她把樹枝當成劍,一招一招開始練起。


    盛永瀾站在不遠處看著妻子,驚疑不定地問:「你在做什麽?」


    「哇!」冬秀被這道突然冒出的男性嗓音嚇了一大跳,要是她的內力還在,早就發現身邊還有別人。


    如果沒有看錯,方才那些刺、抹、點、劈的動作很像是劍法,這讓盛永瀾疑心大起,因為據他的了解,妻子並不會武,盡管方才每一個招式都虛軟無力,卻又有模有樣,不像隻是隨便揮動。


    他一臉迷惑地上前。「方才你比劃的那些動作……」


    聞言,冬秀心頭一驚,說出真相容易,可是萬一這個男人問起他真正的妻子身在何處,就得說出大師兄的事,可是又不確定會不會連累到他們,至少在確認盛永瀾值得信任之前,都還是不能說。


    「這個……好像以前……在哪裏看過……可是又不太記得……」她一麵傻笑,一麵舉起樹枝亂揮幾下。


    聽見妻子的回答,盛永瀾總覺得有些矛盾,可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懷疑的種子已經悄悄種下了。


    他向來就沉得住氣,可以慢慢地觀察。


    「榮國公……」她趕緊轉移話題。


    「要稱呼相公。」盛永瀾又一次糾正。


    「呃……相、相公……」冬秀叫得好生別扭。「我可不可以到外頭去?」隻要能踏出這座深宅大院,就有機會乘隙溜走。


    「到外頭去做什麽?」盛永瀾困惑地問。


    冬秀偏著螓首,笑嘻嘻地說:「因為外頭有很多好玩的,比這裏有趣。」


    「府裏有很多婢女可以陪你玩。」他說。


    她很想丟一顆白眼過去,那些婢女根本是在監視自己的行動,沒有一個能夠信任。「她們一點都不好玩,我要到外頭去。」


    「等你的狀況好一點再說。」盛永瀾可不希望妻子又出事。


    「我已經好了!」冬秀有些惱了。


    盛永瀾隻當妻子是在使性子,不過跟從前相比,卻不致讓他心生不悅,反而多了耐性來哄她。


    「再過一陣子吧。」


    聽他不肯答應,冬秀不禁露出失望的表情,都已經十來天了,大師兄他們還沒發現那個「江冬秀」不是自己嗎?而她又逃不出去,難道真要一輩子被關在這座府邸裏頭?


    「不如這樣吧……」盛永瀾見妻子一臉不開心,不得不讓步,無非是希望她能重展笑顏。「你可以踏出這座院落,到府邸的任何一個地方,不過得讓婢女陪著,不許再故意甩掉她們。」


    聞言,冬秀馬上轉憂為喜,眉開眼笑。


    「這可是你說的。」至少也是一個機會。


    「是我說的沒錯。」見她笑逐顏開,盛永瀾剛硬的臉龐也跟著柔和不少。


    「那就這麽說定了!」冬秀一臉喜孜孜,緊繃的情緒也放鬆不少,很自然地流露出真性情。「心情一好,肚子也跟著餓起來了,待會兒可以吃上三碗白飯,要是再有隻雞腿更好……」


    雖然他們是幹殺手的,不過收取的費用卻很少,因為委托生意的都是些受害的苦主,自然拿不出太多銀子,還是得要自食其力,諸如自己種菜以及養雞、喂鴨,樣樣都來。


    盛永瀾不禁失笑,這番話真會讓人以為過去的她都不曾吃過好東西,可是聽來又是這般率真自然,令人莞爾,暫時拋去方才覺得矛盾和懷疑之處,隻覺得意外發生之後,妻子真像是脫胎換骨,再也不複過去的盛氣淩人。


    如果真的是老天爺讓妻子有了這麽巨大的改變,那麽盛永瀾也願意盡輕前嫌,努力去對她好。


    他們這次要忘記過去的不愉快,做一對真正的夫妻。


    發現麵前的男人又用著那雙深沉黝黑的目光盯著自己,冬秀有些窘迫地摸了摸臉蛋,還有發髻,是不是又沾了東西。


    「啊……我的耳飾……」好像掉了一邊,冬秀不禁低頭尋找,藉以逃避那兩道讓人不知所措的視線。


    「掉了嗎?」他說。


    「不見了……」冬秀總覺得事情的演變愈來愈無法掌握。


    「算了,別再找了。」盛永瀾朝她伸出右掌,猶豫了下,最後還是牽起妻子的小手。


    想到他們夫妻結纏五年,牽手還是頭一回,原本應該是最親近的枕邊人,實際上兩人的心卻距離遙遠,也不曾想過要這麽做,可是麵對現在的妻子,他願意進一步去親近她,說來也真的很不可思議。


    而這個看似平常,卻又透著幾分親昵的舉動,讓冬秀雙頰陡地一熱,想要把小手抽回去,可是對方又握得更緊,也不得不讓他牽著,感受到細嫩的手心貼著粗糙長繭的男性大掌。


    「回去吧。」盛永瀾輕道。


    這一刻,她連傻笑都裝不出來了。


    這下該怎麽辦?這個男人對自己愈好,她就愈覺得事情不妙,得快點逃出這座府邸才行。


    【第三章】


    經過數日


    冬秀又踏出居住的院落,不停地在府裏的每個角落走動,其實她的用意就是在「探門路」,這可是幹殺手的基本功夫,先將地形摸透,才能在完成任務之後,以最快的速度消失無蹤。


    「夫人每天走這麽多路不累嗎?」跟在後頭的婢女忍不住問。


    「一點都不會累。」她傻笑著回道。跟練功比起來,走路不但不辛苦,也可以鍛煉體力。


    跟在身後的兩名婢女互覷一眼,以前最討厭走路的主子,現在卻樂此不疲,真是讓人想不通。


    沒有多加理會婢女的疑惑,冬秀仔細記牢每一條曲徑,以及通往何處,至少目前已經知曉大門的位置,接下來就是偏門,還有後門,最後便是觀察護衛早晚巡邏換班的時辰。


    冬秀在心裏盤算,既然得不到外援,那麽隻有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盡快找到大師兄他們,換回原本的身體,然後各回本位。


    喘了一口氣,腳上的三寸金蓮已經不堪負荷,決定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息。「這座榮國府還真大,要走幾天才走得完?」


    「夫人在說什麽?」婢女聽不太清楚。


    「沒什麽,隻是有點渴了……」冬秀舔了下幹燥的唇,又比了下前頭。「那座院落是誰住的?」


    「那是二少爺,也就是爺的二弟所住的。」婢女回道。


    冬秀頷了下頷首。「原來他還有個弟弟。」


    就在這當口,說人人到。


    就見盛永繁正好摟著他的侍妾,兩人一麵走,一麵打情罵俏地步出院落,似乎打算出門。


    已經瞧見冬秀的侍妾連忙掙開盛永繁,朝她見了個禮。「夫人。」


    「哼!」盛永繁見到大嫂,並沒有給好臉色。


    「見過二少爺。」接著冬秀身後的婢女也趕緊朝他福身。


    他旋即想到了什麽,便噙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來到冬秀麵前。「我還道是誰呢,原來是大嫂……」


    瞅了一眼麵前的男人,五官輪廓和他的兄長確實有幾分神似,不過言語輕浮,目光閃爍,簡直像個隻會吃喝玩樂、一無是處的公子哥兒,看起來就不是好東西,冬秀自然不但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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