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實誠的模樣,倒比那些隻會奉承的人看著舒服多了。


    不過打賭之事不過是一時興起,皇後自然沒忘了將梅幼清叫過來的真正目的,是要審問她是否汙蔑詆毀樂書郡主的事情。


    今日皇後還特意將徐貴妃邀請過來,同她一起好好問一問這個姑娘,一來為了讓徐貴妃做個公正,二來也是多個幫手。


    「前兩日常寧長公主來過宮裏,說是京城中多了許多惡意中傷她的女兒樂書郡主的流言蜚語,並查出此事因你而起,故而本宮特意召你進宮詢問,你且說說,是否卻有此事?」


    「回皇後娘娘,此事並非因為臣女而起,在樂書郡主飽嚐非議之前,臣女也受過一場流言蜚語的侵擾。」梅幼清聲音柔和卻也沒有故意可憐模樣,而是不卑不亢、不疾不徐,細細同皇後和貴妃講起事情的由來。


    「臣女隨母親在庵中禮佛十年,前些日子及笄,有人上門說親。臣女和父母商量之後,決定見一見方太傅之子方允諾公子……」


    她講罷方家來府中做客之後,方允諾又同她弟弟一起去庵中送青菜,而後三人去湖邊遊玩釣魚,樂書郡主忽然出現,執意要方公子陪她作畫,她和弟弟隻能去客棧買些吃的東西給方允諾送回來,途中遇到了韓侍郎之子韓雲西……


    再之後,樂書郡主落水、方允諾登門道歉、關於方允諾與樂書郡主湖邊作畫的流言、常寧長公主邀方夫人去安平侯府做客、太後賜婚方允諾與樂書郡主、方允諾送首飾盒信等等,直到最後樂書郡主發現首飾和信,那些詆毀她的流言就傳出來了……


    「臣女的父親氣不過,找出了最開始散播流言的那幾人,讓他們澄清此事,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梅幼清道,「臣女一家從未詆毀過樂書郡主和常寧長公主,我們隻是把事實說出來了而已?」


    皇後和徐貴妃聽罷,問她:「你說這些,都隻是你的片麵之詞,你可有證據?」


    梅幼清點頭道:「有人證,說親的媒婆、庵中的師姐、賣漁具的老翁、江湖客棧的小二、韓侍郎家的韓雲西公子,甚至父親已經捉到了背後授意那些人散播流言的人,正是安平侯府常寧長公主的人。」


    皇後見她麵色從容,說出的話條理清晰,找不出任何漏洞:「這麽說來,是你和方允諾兩情相悅,樂書郡主故意拆散你們了?」


    梅幼清搖搖頭:「臣女和方公子還未到兩情相悅的地步,我們隻是見過兩麵的朋友。樂書郡主如此作為也算不得拆散,郡主隻是讓臣女覺得自己與方公子也隻能做朋友了。」


    徐貴妃也問道:「那方公子畢竟是你和你父母都中意的人,樂書郡主卻將他搶了去,難道你不怨她?」


    這個問題之前梅曉晨也問過類似的,梅幼清便如之前一般回答道:「佛說萬事萬物皆有定數,是臣女的,別人搶不走,能搶走的,說明那本就不是臣女的。既然本來不屬於臣女,臣女又何必抱怨?」


    徐貴妃意味不明道:「你倒是大度……」


    皇後亦是看著她道:「你既然不怨樂書郡主,為何還要找人去散播對樂書郡主不利的流言?」


    梅幼清從容不迫道:「皇後娘娘,那不是流言,是澄清事實和真相。隻是那些話經過口口相傳,每一個人聊過之後難免都加了自己的見解,這並非臣女和父親所能控製的……」


    皇後輕輕笑了一下:「所以你承認了,那些關於樂書郡主不好的話,是從你這裏傳出去的?」


    徐貴妃聽到皇後這樣問,不由替梅幼清捏了一把汗。


    皇後繞了一大圈來探尋她的口風,就是為了最後這個問題。


    而方才梅幼清所說的那些話,已經讓她不得不承認,那些關於樂書郡主不好的話,就是從她這裏傳出去的。


    一旦認了,就是詆毀皇室的大罪。


    饒是平日裏梅幼清再冷靜,此時也知事態的嚴重性。若一個回答不慎,莫說是她,就是整個將軍府也要跟著她受牽連。


    況且她才十五歲有餘,久在庵中居住哪裏能抵得住皇後精心設計的逼問。


    她有些慌亂,不曉得該如何作答,閉上雙眸回想她坐在佛堂中聽靜安師太講經,聽木魚聲低沉敦厚,靜安師太同大家講因果……


    梅幼清睜開眼睛,有了回答:「佛說,要明因果,不造口業,臣女已經同皇後娘娘講明因果,未誑語,未異語,孰是孰非,都交由皇後娘娘定奪。」


    「佛說,要明因果,不造口業,臣女已經同皇後娘娘講明因果,未誑語,未異語,孰是孰非,都交由皇後娘娘定奪。」


    梅幼清說完這些話便跪了下來,低著頭,順從又倔強。


    皇後坐在榻上審視她良久,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徐貴妃驚訝的看向皇後,奇怪她為何忽然失態?


    皇後像是看出了她的疑問,笑道:「本宮許久未見到這樣有趣的人了,居然拿佛語來搪塞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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