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緲點頭:“原來養在雞窩裏啊,那倒是個好地方,因為雞窩向來隻歸唐好一個人管,姥姥是不會過問的。畫兒,這螞蟻為什麽是火紅色的?”他說著想用手指去罐子裏摳,被唐畫阻止:“痛痛!”“會咬人嗎?”他問。“嗯!”他趕緊把手縮回來,忽然想起那天遭遇的讓他鼻血噴湧的花甲蟲,又問:“是不是有毒?”“嗯!”“是螞蟻毒還是那天咬哥哥的蟲蟲毒?”唐畫比劃了一個小圈圈:“蟲蟲毒。”突然雙臂伸直又比出一個大圈:“螞蟻毒!”“……”唐緲嚇得立即把軟木塞重新塞起。“姥姥不喜歡,姐姐偷偷養。”唐畫補充。明白了,這玩意兒又是唐大姑娘的嫡係,惹不起,惹不起。唐緲揣起小罐,說:“這屬於生物武器,咱們家到底是幹什麽的,成天弄些稀奇古怪的違禁品,當地派出所也不管管!”唐畫聽不懂,歪著頭啃手指。唐緲撇撇嘴,說了句還是別用它了,便洗了手,點柴燒水淘米,果真燒起早飯來。唐畫一直乖乖地守著,小模樣很招人憐愛,唐緲歎了口氣:“唉,哥哥雖然喜歡你,可惜跟你沒什麽好商量的,你姐姐怎麽還不來啊?她不在,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啊!”“姐姐剛出去了。”唐畫說。唐緲一驚:“什麽?去哪兒了?”唐畫指著廚房東窗外:“那邊。”唐緲扭頭張望,當然看不到什麽,窗外是一條布滿雜物的窄道,早就廢棄不走了。姥姥擔心那邊廚房頂上的瓦片會滑下來砸到人,因此從不允許孩子們過去。“你的意思是姐姐出家門了?”唐緲問,“到了那條有毒水的溝溝外麵?”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唐緲覺得自己腦容量又縮水了。雖然唐畫看不見什麽水什麽溝,但據其語氣推測,姐姐唐好已經離開了有一陣。唐好是個瘸子,走不快,所以剛才唐緲拉動機關的時候她必定還沒能走出院門,這在唐畫那裏也得到過證實。她到底是怎麽越過深溝的呢?另外什麽緊急情況讓她這樣著急不打一聲招呼就走?她離開了,姥姥重病,剩下他自己和唐畫,自己不明狀況糊裏糊塗,唐畫年紀幼小懵懵懂懂,這可怎麽辦呢?唐緲煩惱地直撓頭,問:“你姐姐還回來嗎?”唐畫說:“畫兒餓了!”“……”唐緲決定不再多想,因為腦子要省著點兒用,如果按姥姥信上的吩咐,他還任重道遠,萬一先把自己累死了,到時候挽聯就難以下筆。寫“出師未捷,飲恨無終”?那也太慘了。他揭開鍋蓋,將淘洗好的一盆白米倒進去,心說無論如何,有一點能肯定:外麵的那圈毒水溝機關並不是銅牆鐵壁,無隙可乘,至少唐好了解怎麽開,也懂得如何關,還知道怎樣繞開它。他隻要按照姥姥信裏的意思做,多守兩天,就會迎來柳暗花明。淳於揚在外麵敲門:“唐緲,讓我進去。”唐緲說:“別進來了,等著吃早飯吧!”“我有話說。”“但我沒話說!”兩人進行口頭的拉鋸戰,也不知道為什麽,淳於揚這次異常堅持,非要在廚房占有一席之地。“淳想進來。”唐畫說。唐緲明知她看不見,還是衝她擺擺手,小聲說:“反正你也聽不懂——畫兒,你的小郎君可能和我們不是一路。”唐畫歪頭噘嘴地站著,眨巴著無神的眼睛,就像任何一個無法理解大人言語的幼兒。她不是個普通孩子,很難講清楚到底是心智落後還是超常。“淳想進來啊。”她很委屈。唐緲想轉移其注意力,問:“你姐姐到哪兒了?”唐畫抬頭張望了一陣,指著原先指過的方向說:“還在那裏。”唐緲陡然一陣鼻酸:唐好當然還在那裏,瘸子走不快嘛!他其實就是隨便問問,此時意識到唐好獨自走山路,也不曉得是否有危險,萬一腳下踩空滾落山崖,連拉她一把的人都沒有。他是個感性的人,情緒立即低落下去,突然唐畫拍了怕他的肩膀(他正坐著在燒火):“反噬。”“什麽?”“姥姥滅了,反噬。”唐畫重複。唐緲震驚地坐直了:“畫、畫兒,你也知道什麽是反噬?!”唐畫點頭。“快告訴我!”唐緲趕緊扔下燒火鉗,抓住她的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