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湖山火冒三丈:“你小子又想吐血了嗎?我沒爹難道是從蛋裏孵出來的嗎?我是唐竹儀的表弟, 我爹是他的姑父,我媽就是你們唐家的小姐!”“唐竹儀親口對你爹說, 唐家藏著一噸黃金?”唐緲問。司徒湖山剛想回答,突然想起了什麽, 叫道:“哎對啊,唐竹儀這話隻對我爹一個人悄悄說過,你們幾個是怎麽知道的?”見無人接口,他語氣凶狠地單獨問淳於揚:“你小子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淳於揚白了他一眼。大家都知道淳於揚擅長翻白眼, 這一眼真是翻得銀裝素裹, 冰雪精神。“從我祖父那裏。”“什麽?淳於烈!老烈怎麽知道?”“問你自己。”司徒湖山一蹦三尺:“你什麽意思?難道我會把如此機密的事情告訴老烈?!”淳於揚冷笑:“那幾年你在蘇州掃廁所, 我爺爺被打倒了也在掃廁所,你們兩個牛鬼蛇神成天廝混, 你自己喝多了就把這事兒當吹牛說出來了,你忘了麽?”司徒湖山沒忘,所以他立即不跳了,撓頭說:“呃, 好像有這麽一回事,但是我囑咐過他不要告訴別人啊。”淳於揚說:“除了我祖父,你還告訴了同樣落難的專|政對象畫家王老、陳老,書法家宋老、大學教授肖教授,以及中學校長徐校長。”“……”司徒湖山強調,“我都叮囑他們不要說出去了!”“他們倒是都沒怎麽說出去,有三個人還早早地死了。”淳於揚說,“但你這事兒就不能算秘密了吧,對不對?”“呃……”司徒湖山說,“對。”唐緲感慨:“表舅爺,您這張嘴縫起來也不冤呀。”司徒湖山又跳,說:“除了他們沒有了!我怎麽會把唐家的秘密隨隨便便告訴別人呐?”淳於揚說:“還有滄浪區公園弄堂口修鞋的馬師傅,街道酒瓶蓋廠看大門的張師傅,廢品收購站的陳師傅,區政府食堂的王阿姨等等,這些人現在還活著,你可以找他們對質,好在他們背後都喊你‘瘋子’,沒人信你罷了。我祖父說你好喝酒但不勝酒力,一旦喝高了,肚子裏什麽話都藏不住。”……“你們聊,我先走了。”司徒湖山說。淳於揚冷笑:“放心吧,除了我祖父,怕是沒人把這話當真,絕大多數人連在重慶有個神秘且古老的唐家都不信。”唐緲問他:“那你爺爺淳於烈怎麽就信了?”淳於揚很深地看了他一眼,嘴上卻輕描淡寫:“老人家天真爛漫,說什麽他都信,否則也不會備受磨難。”司徒湖山歎了口氣說:“老烈是生不逢時,但這百年來,讀書人有幾個是生逢其時呢?唐竹儀就逢時了嗎?我也逢時了嗎?唉!”唐緲問:“所以真的有寶庫?”司徒湖山點頭。“寶庫裏有一噸黃金?”“至少一噸。”司徒湖山說。“說不定是唐竹儀在騙你們啊!”唐緲給出另一種可能。司徒湖山搖頭:“你說這種話就是折辱祖宗了,唐竹儀是個品性極好的人,況且他是在一個很嚴重的情況下吐露此事,所以絕不會是謊話。”唐緲埋頭想了片刻,突然問離離:“那你也是從淳於揚爺爺那裏聽說的?”離離說關你屁事。唐緲又問周納德:“你怎麽知道唐家有黃金的?”周納德連忙擺手說:“我不知道哇,我是第一次聽說!哇呀好震驚,顛覆人生觀和世界觀!”司徒湖山啐了一口,淳於揚斜起眼睛,離離毫不客氣地怒斥:“你他媽還裝蒜呢?”周納德說我沒裝蒜啊,我很受衝擊啊,我是真真真不知道哇,你們看我誠懇的眼神!唐緲深深地吸了口氣,問:“所以你們四個都是為黃金而來的?”離離說:“沒錯!”但司徒湖山和淳於揚立即否定,一個說是為了探親,另一個說陪你回娘家,周納德則繼續維持懵懂無知的模樣:“我是來走訪群眾的。”“嗬嗬。”這次輪到唐緲冷笑了。難怪姥姥說鑰匙重要,的確重要啊,它很可能守護著一噸黃金啊!想這一噸黃金原本埋藏在地下深處的礦脈中,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將其開采、冶煉、提純出來,又是怎樣因緣際會才到了唐家,被秘密地世代留存。不管它是從何而來,也不管留存它的原因是否合理,更不管唐竹儀曾經想用它們做何用途,假設它存在,那麽它就是唐姥姥的私房錢!難怪你們幾個死都不肯把鑰匙出來,還真是欺負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啊。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一個個都抱著元寶跳井——要錢不要命,也不要臉了!“假的假的!”唐緲斷然說,“姥姥沒跟我說過家裏有黃金!”見唐緲不肯信,離離說:“姓唐的,我說你傻你就是傻。唐姥姥她有錢怎麽會告訴你?她一個子兒都不想給你,就是要白白使喚你!你當她是親姥姥,她可不拿你當親孫子看,你不過也是她手下的一枚棋,還是個過河卒子,隨時準備送命的那種!”唐緲看了她一眼,心中自問:真的麽?姥姥是在利用我麽?不,假的。他相信姥姥不會做這種過河拆橋的事,一定有不可明說的理由才導致她不談黃金,隻談鑰匙。就算利用也罷,唐緲年滿十八一條好漢,不求回報保護老人孩子,保護宅院、保護家產又怎麽了?應該的!他瞪了一眼離離,心想這婆娘真不是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