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離不耐煩:“幹嘛?”唐緲說:“那狗是我家裏養的,你再怎麽喊它也沒用。麻煩安靜些,別嚇唬周幹部了。”“怕什麽?”離離說,“他是美國人!”“周幹部從成分上來說是無產階級,他和我們即使有矛盾也是人民內部矛盾。”唐緲說,“跟你不一樣。”離離哼了一聲,說惡心,你們就知道欺負女人。唐緲說我見過的女同誌多了,大姐姐小妹妹一個個都勤勞質樸聰慧能幹,您這等潑婦可真少見……他們兩個人吵架,就忽視了唐畫,於是小姑娘扶著石壁一矮身就鑽過了隘口,跑到周納德身邊。對於她來說,這個小洞非但不可怕,還挺有趣,所以笑嘻嘻的。淳於揚發現了,蹲下身子說:“畫兒,你別亂跑。”手電光照到周納德臉上,見其正一臉呆滯地仰望上方,淳於揚問:“周納德,看到什麽了?”周納德扶著胳膊,張著大嘴:“我……不知道是啥。”“嗯?”“你把手電筒給我一下。”周納德向淳於揚伸手。淳於揚將其遞過,周納德便舉著往上方照。“洞頂上什麽東西發光,不太亮……有點兒綠,挺多的,反正不像那個看門狗。”淳於揚正要鑽過去看,忽然一股隱約的臭味鑽進了他的鼻子。他最怕臭氣,但由於有輕微的鼻炎,嗅覺不太靈光,因此反倒用力嗅了一下,問:“周納德,你有沒有……”突然唐畫尖叫了起來,每個人都悚然一驚。唐畫對周納德叫道:“回走!”“什麽?”“回走!回走!”唐畫拚命拖拽他的手。“害怕!!”周納德一邊傻乎乎地問著“啥”,一邊不自覺地就被她催著站起來,但這個人是有名的反應慢,別人急,他不急。“回走!!!”唐畫的叫聲帶了哭腔。淳於揚不再猶豫,一個箭步衝過隘口,搶過手電,拉起唐畫就往回跑!周納德莫名其妙地跟在他們身後,臨了還扶住石壁問:“咋啦?”這時另一邊距離隘口稍遠的人也聞到了,甬道中緩慢流通的空氣裏夾雜著一股濕臭味。緊接著——幾乎隻隔了一秒鍾——那氣味便撲麵而來,越來越濃,令人作嘔。司徒湖山捂著鼻子退了一步,叫道:“這怎麽回事?”他的話音未落,唐緲就彎下腰吐了,因為那味道如今很明確,就是濃烈的糞臭,而且還漚了至少三個月!淳於揚把手電筒橫在嘴裏咬緊,一手拉唐緲,一手抱唐畫,朝原路埋頭直衝。司徒湖山、周納德和離離跑在他們前麵,一邊幹嘔一邊飛奔。然而跑了幾步他們才驚覺那邊並無退路,隻不過是死胡同加上斷頭梯!在他們身後,壓倒性的惡臭鋪天蓋地排山倒海劈頭蓋臉追逐而來,充斥整個空間,一點不留餘地,連問句“為什麽”的機會都沒有,隻有繼續向前。唐緲試圖停下,並扭頭觀察情況,但被淳於揚攬住腰往前猛帶,對方力道如此之大,令他幾乎絆倒。他喊:“哎哎哎哎哎!!”淳於揚從嘴裏摘下手電筒塞給他,自己則緊緊抿著嘴、憋著氣,麵色鐵青,一副快死了的模樣。唐畫小棉襖似的幫他捂住鼻子,可惜無論怎麽捂,臭氣還是無孔不入。在惡臭的逼迫下,六個人別無選擇地跑到甬道盡頭,緊貼著冰涼的石壁驚恐不已,此時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隻知道大事不妙,但又無從應對。離離捂著鼻子喊道:“繩梯!繩梯!”大概她還想著通過繩梯回到地麵上去,雖然在那裏也被圈禁,但至少還能呼吸新鮮空氣。淳於揚居然真就衝向了附近的繩梯,慌手慌腳地在繩結上瞎摸。這人有潔癖,此時最不冷靜,因為臭味很容易就把他的理智擠跑了!唐緲扯他回來,怒道:“幹什麽呢你?把口罩戴上!”淳於揚剛剛摸出口罩,在手電光有限的照明範圍內,臭氣的源頭就出現了——蟲。但又跟姥姥養的那些稻蟲、甲蟲、還有那個神秘兮兮的熒光門衛不太一樣,它們移動很慢,數量很多,集體行動。當它們像某種巨型軟體動物似的一湧一湧,一蠕一蠕地轉過拐角,一點一點地接近後,眾人才看出它們是種兩寸來長、體態柔軟、喜歡抱團的白蟲子。換言之,大蛆。“嘔……”唐緲吐出了最後一點黃綠的膽汁。淳於揚已經崩潰了,他背靠石壁,瞪圓眼睛,俊秀的鼻梁上一滴滴滲著冷汗,突然抓住唐緲的手說:“把我的頸動脈割斷!”“什麽?!”“給你刀!快割!”“啊?!”“快啊!”淳於揚暴怒,“別讓那些東西在我活著的時候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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