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於揚說:“還有別的選擇嗎?走!”兩人下行幾步,唐緲忽又指著洞口說:“得把那裏堵起來!隻要大門開了,洞口就會不斷地消失和出現,一旦石井進了屋,沒過幾分鍾他就會知道我們從這裏跑了!”淳於揚握住他的手指說:“恰恰相反,不能遮蔽!你快走,別停!”唐緲聽話地轉身,繼續往下。淳於揚說:“必須讓他們追來,我們隻管向前,能逃多久逃多久,越把那幾人拖延住越好,因為這樣對唐畫和離離有利!”唐緲立即就明白了:的確如此!石井他們有六個人(其實是七個,離離沒把死了的周納德算在內),巨蛇幹掉了一個坤賈巴,還剩下五個。石井開槍之前曾喊過兩個人的名字,一個叫李,一個叫坤挲,這兩個人先前沒下過洞,是此次才跟著才下來的。高加索人亞曆山大因為右臂骨折,大概沒那麽容易沿著繩索攀爬返回,所以算來算去,洞下有四人,洞頂負責看守唐畫和離離的隻剩下一人。在僅僅麵對一個敵人時,以離離的個性和能力,說不定會有反擊的機會。“當初沒把離離的長繩沒收該多好!”唐緲說,“她可會用鞭子抽人了!”淳於揚苦笑:“她可不是善茬,當初沒收她武器是對的;隻是剛才她被綁上洞頂時,我倒應該將個尖銳物品遞給她才對,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自己弄斷繩子。”兩人走了幾分鍾,側耳傾聽,石井還沒追來。這倒有些尷尬了,跑快了吧,擔心他們追不上;跑慢了吧,又害怕吃子彈。唐緲都恨不得在兩側石壁上給人留記號!台階逼仄盤旋,修得十分粗糙,有一段隻在角度陡峭的石塊上鑿幾個可供攀爬的凹陷,就算是路了。經過幾乎垂直的階梯時,淳於揚把家譜咬在口中往下爬,但這樣又沒辦法再咬手電,於是喊唐緲停一停,將家譜塞在他嘴裏。唐緲勉強地叼著幾張書角,撐得牙根都發酸。他原本就有一隻手腕不能用力,感覺稍有不慎就要往下掉,淳於揚連忙與他在半空交換位置,爬到下方托住他。唐緲拽掉家譜問:“我騎在你肩膀上行嗎?”“騎吧,”淳於揚說,“我托著呢。”唐緲問:“我要是暈倒了怎麽辦?”“你不舒服?”唐緲說:“倒也不是……淳於揚,這裏的空氣似乎比大屋裏還好一些,像是有對流。這個破樓梯到底通向哪兒呢?”淳於揚聽他一說,屏聲靜氣地感覺了片刻,果真覺得有極細微的風吹拂過臉側。“快走,那一側可能有出口!”“出口?”唐緲簡直都不奢望這玩意兒了,“能出去嗎?”“不管能不能出去,總比悶死在地下好!”兩人繼續向下,原以為前麵還有一段長路,沒想到僅僅五分鍾後,坑坑窪窪、斷斷續續叫人步履維艱的台階便到了頭。台階下方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啊!”唐緲叫道,“我怎麽看著有點眼熟啊!”淳於揚搖頭說:“不是原來的那條。大屋在洞中山頂上,我們現在應該是直接下到了山腳,但是不是回到原來那個洞裏了,還得邊走邊看。”唐緲說:“我已經完全搞不清楚方位了。”淳於揚也苦笑。洞穴就是如此,有時候狹窄如狗洞,有時候氣勢恢宏如穹頂,有陷阱,有斷崖,有深潭,有暗河,還有數不清的豎井、縫隙、泥漿、瀑布、洞中洞……所以探洞是非常艱苦的曆險,平常人難以支撐。誰會想到唐家幾間普普通通的老房子下麵,居然會有這麽些個規模巨大的洞穴。淳於揚握緊手電說:“多虧石井給我們的進口貨,比國產貨耐久多了,如果在這種地方沒有光線,我們可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唐緲撇嘴:“我們的工廠早晚也能造出這種玩意兒!”淳於揚突然問他:“如果能出去,你還回南京的工廠麽?”唐緲說:“不回,首先我已經被開除了。其次我要到你家去,逼著你給我養老。”淳於揚笑問:“真的?”“真的。我這副成天到晚吐血的殘軀就好好歇著,每天早上慢步走,看看報紙,喝喝茶,溜溜鳥,養養花,聽聽收音機,罵罵穿奇裝異服的小年輕,說些陰陽怪氣‘想當年’之類的話,然後等死吧!”淳於揚問:“買菜嗎?”“不買。”“得買菜。”淳於揚說,“不然吃什麽?”“……”“我喜歡吃太湖白魚。”他補充,“太湖白魚清蒸最好吃,紅燒就是暴殄天物,以後記得清蒸之前用薑鹽料酒醃製十分鍾。”“……”唐緲問,“淳於桑,你老想這麽遠幹嘛?我也得有命去你們家菜市場啊!”淳於揚說:“也對,走吧。”眼前甬道比較狹長,說是逼仄更合適,且有一個明顯的向下坡度。與上方的台階不同,這個甬道是自然形成的,幾乎看不見人工雕琢的痕跡。按照一般洞穴孕育的條件,這裏應該是某條小型地下河的河道。“好窄啊,我都不敢往前走了。”一連幾個隘口,連唐緲都要側身才能通過。淳於揚聽著頭頂的動靜,說:“石井也不知遇到了什麽,居然還沒追來。”唐緲一怔:“他在上麵,不會趁機去破壞唐竹儀的書房吧?”“那我們也無力阻止,聽天由命吧。”淳於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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